诸伏景光淡定地转过身,从背后那人身旁绕过,埋头处理起下一样食材,语气轻描淡写,说出来的话却毫不留情面:“怎么?怕我在菜里加不该加的东西?”

神津真司的动作一顿,唇角的弧度丝毫未变,又慢条斯理地将已经挽好的袖口放了下来,轻笑一声:“你会加吗?”

“不会。”诸伏景光回答时毫不犹豫,他将食材一样一样分类装盘、以待备用,又平静道:“毕竟我手里没有用得上的‘配料’,至于食材相克,效果不明显,不定因素太多,与其冒着风险做这种不确定的事,还不如寄希望于你家冰箱里的菌类里混了朵毒蘑菇来得更实际。”

“……你竟然还真的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啊。”

平静的湖面下暗藏着波涛汹涌,只待那颗砸进湖水中的石子的到来。

苏格兰威士忌今天的反常就是那颗石子。

神津真司并不会因此感到不满,比起一些没必要的负面情绪,他觉得这样的苏格兰才更加有趣,耸耸肩道:“我家的冰箱里没能混进去一朵毒蘑菇,还真是抱歉啊。”

顿了两秒,他又问道:“那你准备用什么牵制住我?”

他们两人今天都格外地直白。

诸伏景光沉默地在水池边将手洗干净,转过身时,一张纸巾已经递到了他面前。

他的目光顺着那张洁白的纸巾一路沿着一只手臂向上,随后定格在了面前的那个金发青年脸上,十分坦然地抬手将拿张纸巾接了过来。

就在这种平静又危险的对视中,诸伏景光随意擦干手上的水迹,随手一抛,那张已经被水打湿的纸巾便精准地落在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你有什么推荐的好办法吗?”做完那一切后,他又不紧不慢地将刚刚那个堪称尖锐的问题抛了回去。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干脆杀掉我吧。”神津真司上下打量了一遍苏格兰威士忌,又摇摇头,自顾自地对自己的话做起了反驳:“不过对你来说,我的武力值仍未可知,你的伤又还没好全,贸然动手的话,不稳定性太高,以你的性格,眼睛里大概是见不得这么多的不确定因素的。”

诸伏景光对此并不做评价,随意活动了一下手腕,淡淡道:“我没有随意取人性命的爱好和权利,审判罪犯是法庭该做的事情。”

“再次重申,我的工作是合法的,怎么到你那里我就变成罪犯了?”

苏格兰威士忌没有继续回答,但是那份审视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神津真司叹了口气:“苏格兰,对于这栋房子来说,你只是一位客人,想要离开无可非议,所以你根本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有关今日在这栋房子里发生的异常的真正原因,终于还是被挑到了明面上。

“当然,前提是你愿意相信我不会做出任何干预,不过很明显你不信。”

“是,我不信。”诸伏景光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被压缩,他的大脑极其冷静,试图从调酒师的一言一笑、姿态口吻去判断对方此刻的真实想法,他理所当然道:“我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神津真司微微颔首:“意料之中。”

苏格兰威士忌稍稍比他高出个一两厘米,他们身形相近,平常也并看不出来身高上的差距,但是距离被拉近时,还是能细微地感受到这个高度上的不同,但这一两厘米的压制还不至于真的让他在气势上落于下风,神津真司的语气依旧轻松:“那你准备怎么做?你一定早就已经有所计划了吧。”

在这个隐隐紧张的气氛中,围着围裙的黑发青年却突兀地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那就要看,调酒师先生你愿不愿意配合我了。”

神津真司审视着面前的人,饶有兴趣道:“哦?”

晚饭时分,神津真司看着摆在餐桌上的两瓶酒,突然反应过来了那人的计划,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扭头看向正在摆放餐具的男人,调侃道:“你还真的把我家的每一处都研究了个遍啊,连我自己都忘记它们的存在了。”

那是某场宴会上赠送的伴手礼,宴会的主办方直接将礼品放在了每位客人的车里,等到回程的路上,他才意识到那几瓶酒的存在。

但是他并没有品酒的爱好,把那几瓶酒带回来后,便找了个地方随意收了起来,没想到今天被苏格兰威士忌翻了出来。

“抱歉,不过的确如此。”诸伏景光道了声歉,不过语气中完全没见有什么抱歉的意思,他将两人份的餐具分别摆放好,随口道:“我还顺手帮你修理了一下橱柜的抽屉,你估计很久没打开过它了,抽屉的滑轨出了点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