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璇的气息逐渐平稳,顾雪衣猛然将刀插进窦璇颈侧的土地中,握着刀柄向下一压,猛然下落的刀刃似乎眨眼就能将窦璇的脖子斩断,却在距离肌肤一指的距离停下,他转头看向祝星黎“你看住他,一有不对就杀了他。”

祝星黎愣愣的接过刀,他虽不是第一次见识到顾雪衣用血救人,但是每一次看到都还是会被震撼,他看了一眼除了花流云之外,暮归和安乐都还不算自己人,还是要保险一点。

“为什么救我?”窦璇嘶哑的声音响起,重伤的身体已经无力再维持女子的声音,变成了厚重的男人声线。

顾雪衣径自冲向宣卿,宣卿一剑将遁行者从土中挑出,反手架住化骨者的魔肢,将剑寸寸插进化骨者的口器,黄色的晶核从被敲碎的鄂片中掉下,水蛭一般蠕动的噬魂者连十步都没游出去就被一把飞来的长剑将魔核钉穿在地。

宣卿整个人都像是从血海里爬上来一般,蒸腾的热气不知是血液被蒸发产生的还是她的汗水,染血的脸庞充斥着煞气,她像个行走的人形兵器。

“卿卿,我……”

宣卿不说话,独自背对着他抽刀卸起了魔躯,她现在实在不想和他们说话,这一次是伤亡很小,几乎没有人受伤,除了她自己。

本来以为哥哥够心软了,可是没想到他们善良到愚蠢,不惜去救活一个想要杀了自己的人,她自认不是好人,做不了这么舍己为人的事,尤其是顾雪衣,窦璇伤得那么重,她的异能根本就无法治愈,唯一能够治的只有他的血。

她费心费力的想要将他的秘密全都封藏,他自己倒好,浑不在意,想救就救,到头来她遮遮掩掩反而成了一个笑话。

宣卿已经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但是她现在很生气,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难过让她完全没有想说话的欲望,

他们都没有受伤,所以觉得无所谓,觉得反正没有被伤害,认识不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可是她不能原谅,受伤的是她,从头到尾想方设法保护他们的也是她。

结果到头来她的保护反而成了一种错,根本没人在意她有没有受伤,反而一心想救一个她要杀的人。

被背叛的感觉让宣卿感觉很累。

顾雪衣闻到了血腥味,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卿卿你受伤了?”

他伸手去拉宣卿被宣卿一把甩开,宣卿面无表情的将化骨者卸完转身去卸下一只,她的右肩贯穿的伤口因为她一直在动无法愈合,血浸透了黑色冲锋衣的布料,最终沿着她的手腕流淌,刀身一片暗红竟然一时间难以看清。

“让我看一下!”顾雪衣急了,眼里有水光,心慌手抖的想要给宣卿检查被宣卿毫不留情的扫开。

宣卿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双眼里不再有笑意和温柔,冰冷而失望的看着他:“管我干什么?去救那个人啊。”

他错愕的看着宣卿,心脏一抽一抽的,大脑从空白中挣脱,他终于明白了宣卿为什么这么奇怪。

她生气了。

这个认知让顾雪衣眼里溢满慌张,他颤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救了,我不救了,我去杀了她。”

“杀他干什么?”宣卿嗤笑一声“千辛万苦救下的,杀了他岂不是白费功夫?”

顾雪衣咬住唇,眼底晃动着一层浅浅的水光,“不是的,我,我只是……”

“你只是舍不得他死,到底是你的旧相识,多重要。”宣卿面不改色的将遁行者卸成了一堆零件,土黄色的魔躯上猩红成片,一滴一滴的血珠在魔物坚硬光滑的体甲上滚动。

心中的委屈让宣卿呼吸有些急促,更过分的话她也不想说,齐树和窦璇她本来一个也不想留,不过是为了套窦璇的话,不想竟然都当了真,她心中冷笑,不想让自己更失态。

站起身却不防眼前一花,顾雪衣一直看着她,看到魔躯上的血珠他彻底后悔了,他不该因为一时的恻隐救窦璇,伤了宣卿的心不说,连她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没有发现,他算什么男朋友?

他扬手扇了自己一耳光,红着眼咬的唇色惨白“卿卿,我知道错了,你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好不好?求求你了,怎么罚我都行,先治疗好不好?”

宣卿将剑插回鞘中,伸手掸了掸袖子,不想湿透的袖子一掸就是一串血珠,吓得顾雪衣哽咽,慌忙伸手去抓宣卿的手,他的刀借给了祝星黎,他现在没有兵器。

一把抽出宣卿的短剑在手腕上横过,锋利的四阶魔躯炼成的武器锋利无比,瞬间将青年白皙的手腕切开几乎断腕的伤口,热腾腾的血涌出来,他赶紧趁着伤口未愈递到宣卿嘴边“快喝一口,一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