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钊应是,转身站在门边。
扶苏盯着王后寝宫的大门,小片刻了,他才伸手推门。
寝宫里,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里无人伺候,四周冷寂,挂在屋梁上的纱幔,随着他推门的关系,而轻微地摇曳着。扶苏举步进入,他看见,王后的整个人如同一潭死水,软软的挂在床边。
扶苏步子一顿,他暗暗拽紧身侧的手,朝王后抱拳:“儿臣……拜见母后……”。
王后微微一怔,她扭头看向扶苏,瞬间眼底通红,有泪光闪烁“你……终于痊愈了啊……”。
“还未曾”扶苏说:“如今时节气暖,可儿臣的身体却依旧十分畏寒”。
王后眨眨眼,他看着扶苏身上的披风,再看看屋外明媚的眼光,便知道扶苏没有说谎。
“我原以为,你不会来看我的……”王后垂了眼,哽咽着:“我做了这种事,连你父皇都恼了我,如今他不杀我,不过便是想留着我牵制郑国罢了”王后苦笑:“可是这么多年……郑国……哪里还会真的在意我啊……”。
扶苏微微皱眉。
他的母亲是郑国人,也是郑国郑王最为宠爱的公主,当年嬴政还未登基,与成蟜斗争十分激烈,后来是吕不韦为了给嬴政拉拢权党,与太后合计,帮嬴政迎娶了当时的还是郑国公主的王后,成效很大,嬴政有这个郑国的支持,先皇立储的时候,才更有底气选了嬴政册立太子。
当然这种细节,扶苏并不太清楚,但他或多或少也是知道一些的,而且……如王后所说,嬴政在扶苏基本痊愈之后,就已经派人直接对郑国发起了兵伐。而这个将军,正是王翦将军。
“其实……母后你大可不必做这些的”暗暗握紧了掌心,扶苏的声音有些低沉:“虽然后宫一直都在流传,父皇有想要改立雪姬为后的意思,但那不过流言罢了”。
王后怔住,她意外地看向扶苏:“你……”。
“儿臣都懂,也全都明白”扶苏闭眼:“母后对我下手,无非便是想借我之事嫁祸雪姬,免了父皇改立雪姬为后的意思,可是母后您却忘了,父皇他不是一般大王,他的事哪怕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绝不会轻易受个女人摆布,如今父皇他不杀你,不是要留着你牵制郑国,而是为了我……”扶苏朝王后走近,他在王后身边蹲下:“母后,您恐怕,从未将我真心当做您的儿子,您只将我当做你争宠、留住父皇的工具吧”。
王后瞳孔微张,看着扶苏却说不出话来。
扶苏又说:“儿时,在雪姬才刚进宫的时候,您便动过了这样的念头,您当时就想用父皇对我的宠爱来除掉雪姬,只是您没想到,父皇会突然将我派往赵界”。
王后大惊,脸上的神色终于慌乱了几分:“没有……我没有这样想过……没有……”。
“你有!”扶苏话音微重,他看着王后原本温润的眼底瞬间全是锐利:“你曾经便是这么做的!你利用父皇对我宠爱,借我的手来除掉后宫里你觉得会威胁到你的人,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你几次三番将我推向死亡的边缘,你甚至从没想过我会不会受不住而就此一命呜呼,这辈子因为父皇的关系,你许是没来得及,可你最终还是做了跟上辈子一样的事!一样的险些害了我的性命!”。
“你……你在说什么?什么这辈子什么上辈子,扶苏你……”王后被扶苏的话弄晕了。
扶苏看着王后这样,他微微摇头,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母后,您知道吗?在我的上辈子里,我从没在十岁之前去过赵界,我一直都在宫里,却也一直病痛不断,一直到后来,我像这次一样重病一场,几乎丢了性命之后,许多事才被我自己给忘记了,因为那些年一直在反复病痛,一直在您的‘溺爱’ 之下,我缺少了太多的东西,后来便被父皇指派出去前往各处,可是那时候我性子已经定了,加之父皇又一向不是会把真情外露的人,所以才会导致我对父皇越来越远,甚至是最后误会了他……”。
扶苏声音低低,有些沙哑,他看着王后的眼角,也逐渐有些湿润:“这一次,若不是母后你依旧如初对我下手,使得我将上辈子的事全都想起,恐怕我至今都还不知道,0”。
上辈子失宠于嬴政?
其实并没有,嬴政对他从未变过,到是他自己,在王后那些年的‘照顾’下,养得娇气弱性了,后来才被嬴政派遣出去,而那些也不过是想要改改他性子,可是扶苏……是他以为嬴政已不喜欢他了,而他自己又畏于嬴政,所以才导致父子两人出现了那么大的误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