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酸的，不过也还算挺好吃的。

抿了两下，扶苏倒也习惯了这满嘴的酸味，微微一掀衣袍，扶苏弯腰便在蒙毅身边坐下。

蒙毅听到动静，懒洋洋的睁眼，立时便微微蹙眉：“你来作甚？”。

“来看看罢了”扶苏淡淡一笑：“李斯遇刺，如今生死不知，你不心急吗？”。

“心急能有何用？”蒙毅又闭上双眼，似对李斯的生死完全都不在意：“他能回来，那是他的本事，你不能回来那是他无能，他的生死于我而言，并没有你们想得那般重要”。

扶苏悠悠点头：“说得也是，毕竟从始至终，李斯都不是你的目标”。

蒙毅睫毛微微抖动。

扶苏看他一眼，又咬了一口手里的果子：“你对李斯的生死如此毫不在意，我猜想，你恐怕……已经与赵高、或者是赵高的人搭上线了吧？”。

蒙毅豁然睁眼，眸光冷冷地盯着扶苏：“别说得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碰巧，我知道的，也只有那么一点而已”扶苏并不将他的愠怒看在眼里，他只低低一叹：“小毅，有些事，你不必一个人硬撑，就算你什么都不在乎了，难道……你也不在乎你腹中之子吗？”。

这般顺其而然说出的话，让蒙毅浑身一僵，连看着扶苏的瞳孔都不由得微微缩了几分。他动动唇，像是有话要说，可是这话，却卡在喉咙里面。那几个字怎么样都问不出口。

“你身上佩戴的那颗珠子，是檀灵珠，也是鲛人珠，这珠子是我父皇所赠，我曾经佩戴了许多年了，后来我便又将这珠子拆了下来，一颗给了高煜，一颗给了懿俟，不过懿俟却将他的那颗转赠给了你，这珠子在你身上，想来也佩戴了不少的时日，所以如今你的情况，才会有别于人”扶苏低低一叹，话音缓缓说道：“你虽然极力隐瞒你有孕的事，但因为这珠子的异常，旁人或许还只会当你这是病了，但是我却是知道的，毕竟……我曾经……也曾有过一个孩子过……”。

明明就是和煦如风的声音，却让蒙毅听得浑身冰凉，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扶苏，双唇微翕了半响，才逼一出一句：“不可能！你当初！你当初怎么会！你当初怎么会有孩子！”。

“有过的”扶苏微微摸向自己的小腹：“我当时，其实也不知道，那时候命悬一线，好不容易渡过了危机，懿俟他们又怕我伤心，便一直瞒着我不曾告诉过我，我那个孩子来得意外，只是可惜了，当初在赵界时没保住他”。

扶苏的话，让蒙毅彻底怔住了，他眸光呆呆的，脑子里不知怎的，忽而便想起了一些事来……

——从前，你对我大哥所做的事，我不会上报给我父皇知道，但从今以后，你若再对我大哥不利，我也绝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你好自为之！——

所以那时，扶苏即便是逃了一劫，可终究还是舍了一命……

怪不得……怪不得那时懿俟会是那般的反应，怪不得他会如此……

想到此，蒙毅心里一阵难受，让他忍不住突然一个翻身，捂着胸口，呕了起来！

方才吃下的那些酸果，顷刻全都吐了出来，原本就是敏感的身子，此刻又如何见得这些恶心的东西，这一发作，就让蒙毅连连作呕，直将胃里的苦胆水都险些给吐了干净。

蒙恬在外头看着，他心里发急，想要进去，可是才刚一动，他抓紧了五指，又生生地忍了下去。

藤架下，扶苏看他如此，急忙吩咐站在远处的小厮，将那些污秽清理，他则忙拿了茶杯，递给蒙毅，让他漱口。

好一通忙碌之后，蒙毅这才缓了过来，他整个躺在椅子上头，仿佛连浑身的力气，也在之前的那翻作呕两里面全吐了干净。

扶苏轻轻一叹：“小毅，你如今的身体，瞒不住多久的，不为了别人，就为了你腹中的孩子，有些事你当真不能再碰了，我们的目标既然都是一致的，为何你不能再多信我们一分？我可以保证，上辈子发生过的事，这辈子不会再有的”。

“没有用……”蒙毅低低呼了口气，像是已经筋疲力尽：“已经没有用了……”。

扶苏微微一怔，蒙毅抓着脖子上那从来都不曾取下的珠子，眼眶里，隐约地有些泛红：“已经……来不及了”。

一切都还没发生，这些事又怎会来不及了？

扶苏想不明白，倘若他还像上一次那样，完全不懂自己父皇的心意的话，那蒙毅对自己所做的事，扶苏便也能理解几分，可是眼下，扶苏对他已经将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可蒙毅为何却还要说来不及了？

猜不准蒙毅心里所想，扶苏微微蹙眉，问得小心：“小毅，难道你懿俟……当真一点情义也没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