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对方态度诚恳地想要道歉, 那他就给他这个机会。既可以喝到价值连城的美酒,同时又可以进一步提升麦克尼尔中校的好感弥补刚刚不那么愉快的小插曲,而且还不用自己付钱。这样的好事, 他为什么要推辞呢?

麦克尼尔中校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一直到现在, 只要他低头去看一眼刚刚藏在蛋糕里的钻石戒指, 身材高大魁梧的陆军中校都会感到自己原本就不那么牢固的牙齿,有点隐隐作痛地松动着。男人铁青着脸哼了一声,当仁不让地从餐厅经理犹豫僵硬的手中利落地抽出了酒水单, 痛痛快快地从最贵的开始往下点起。

感到被冒犯的反而是尤里。

坐在轮椅上的黑发青年竭力压制着怒气,狠狠的一个挥手就将旁边侍应生递过来的菜单和酒水单重重拍开。

“你以为我在乎的是这两个饭钱吗?我准备好的结婚礼物被你们糟蹋成这样,还有我计划好与妻子共度的完美夜晚都被你们彻底毁了——‘侍应生对工作不熟悉,不小心拿错了装甜品的托盘’?你以为我会相信这样的借口吗?”

“明明几分钟前,我才拿着戒指跟那位侍应生一起塞进了那个草莓蛋糕,为了区分哪一块蛋糕里有戒指,我甚至特别拜托你们用奶油裱花做了记号!结果几分钟后,你们的这位侍应生就将这件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并且将由他自己专门做好记号的奶油蛋糕拿去送给了别的客人?”

尤里声音里的温度一点一点降了下来,直至与窗外寒冷的夜风融为了一体。

“如果想要道歉的话,至少要将事情的真相完完整整的告知给客人吧。我劝你最好趁现在如实地交代刚刚发生的一切,毕竟在我面前三番五次说谎的家伙,大多数现在都已经很难生活自理了……”

因为大多数手脚都不太齐全了。

虽然知道这件事情与迈克尼尔中校还有德米特里厄斯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但是尤里只要一看到戒指上沾着的奶油和蛋糕残渣就忍不住胃里一阵翻腾恶心。

有那么几秒,他甚至怀疑德米特里厄斯是不是故意卡着那个时间点让人跑过来催甜品,然后顺势将他用来求婚的奶油蛋糕拿走,以达到摧毁他今晚和伊芙完美之夜的目的。

尤里深绯色瞳孔中的敌视太过于明显,以至于就连埋着头专心看酒水单的麦克尼尔中校都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皱着眉头,瞥了一眼尤里又看了一看仿佛毫不在意、笑眯眯地转着手腕上手表表带的德米特里厄斯,隐隐约约觉得,仿佛吃到了什么大瓜。

仔细看看,眼前的这对小情侣仿佛是有那么点眼熟……好像前不久才见过似的——嗯?他想起来了。

尽管从很久以前开始,麦克尼亚中校就一直在观察德米特里厄斯是否是值得自己乃至于整个麦克尼尔家族投资下注的人选。不过这几年,他与德米特里厄斯正式见面的场合真的不多,他在脑海中迅速搜索过滤了一下最近几次见面的发生的事情,很快就想了起来。

尤里·布莱尔换了常服他一时没有看出来,但是伊芙那一头灿烂阳光般璀璨明亮的金发还是很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

尤其是那个时候,一向不近女色的德米特里厄斯竟然公然当着众人的面,跟一个秘密警察一人一边拉住了金发少女的双手,当众争执抢夺了起来。

这不比什么那什么《巴林特之爱》好看多了?

吃瓜是人类的第四大本能,麦克尼尔中校当即放下了手中的酒水单,用一种饶有兴趣的好奇眼神,上下打量起了从刚刚开始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一边的伊芙。

想不到今晚还能有意外收获。不过刚刚这个叫尤里·布莱尔的年轻人好像说的什么不得了的话语——“我准备好的结婚礼物”还有“与妻子共度的完美夜晚”是什么意思?他怎么有一种电视剧才刚刚开始看就要大结局了的预感?

德米特里厄斯自然也没有错过尤里刚刚的那句话,不过他只当黑发青年不过是仗着未婚夫的名头在口嗨威胁人罢了。

毕竟这家伙一向都是如此宣示主权的。

在听到了尤里对餐厅经理的威胁时,德米特里厄斯恰到好处的“哦”了一声,仿佛刚刚才发觉了什么似地微微抬起了蜂蜜般柔和漂亮的金色眼眸,意味深长地看向了表情骤然僵硬起来的餐厅经理。

德米特里厄斯没有义务帮助那位很明显是在背锅的年轻侍应生,不过既然现在尤里将一切摊开来说,那倘若他再继续装作不知,岂不是会被人当成傻子?

从伊芙本身的角度和立场来说,想必一定会非常讨厌秘密警察私下里对他人使用暴力,刑讯逼供的行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