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临渊看着他,片刻,低声说道。
“圣旨上并未言明归期。”他说。“将领驻边,便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归还……”
方临渊微顿片刻,之后的话说不出口了。
他想说,从前确是他欠缺考量,只想着将赵璴娶进府门,却从没想过,他这样的将领,素来是与亲眷聚少离多的。
他的半句话落入了沉默,而他面前的赵璴,则轻轻将手覆在了他的脸上。
“怕什么。”他说。“他不让你回京,你就回不来了?那也要看看,他的圣旨还能管用几时。我在这里,京城的事情,很快就会有个定论。”
赵璴的指腹划过他的脸颊。
“方临渊,这回北上,为的是教你自己安心,是为你亲手夺回的城池安然无恙,不会再受践踏。”赵璴说。
“你保护的是你自己的荣光,不是旁人廉价的心安。”
他的荣光。
那是陇西绵延千里的富庶与太平,是他父兄安稳矗立的碑塚,是玉门关城墙之上,高高飘扬的大宣旌旗。
亦是赵璴。
他定要打得突厥骑兵退出千里百里去,让突厥不敢再有擅动。
届时,大宣的兵将能在玉门关外的草原上饮马,他亦能安心停在赵璴身侧,冬天看院里的寒梅,夏日听窗下的虫鸣。
他一双眼里渐渐含起希冀,亮晶晶地看向赵璴。
“好,我明白了。”他郑重地说。“你等我回来。”
就在此刻,他所盼望的天下太平里,终于有了他自己的影子。
他想要与赵璴平安长久,岁岁年年。
而垂眼看着他的赵璴,与他对视片刻,低低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