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过了三年。三年来,他第一次重新踏上西魏这片土地。
“老爷,不好了!三少爷和公主又打起来了!”
“什么?唉,都是有孩子的人了还如此鲁莽,走,去看看。”
宇文毓就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目视着宇文泰的背影渐行渐远,不过须臾就能追上的距离,却又始终隔了一条鸿沟。小婴孩无忧无虑地躺在木制的摇篮内咿咿呀呀,身边只余一名丫鬟。宇文毓像被蛊惑了似的走上前去,高洋一时拉他不住,只能在后头追赶,一边跑,一边还不断辱骂。不过跑了几步,他便停下脚步,气急败坏地喊道:“你要死便死,老子不陪你了!”说罢转身离去,身形很快隐匿在灌木丛中。
那丫鬟听见动静转过身来,看到一个陌生人站在摇篮跟前,大吃一惊,正要高声喊人。宇文毓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说道:“我只是想看看他。”
丫鬟不知为何果真放松了下来,也许是青年身上有安定人心的力量,也许是丫鬟觉察到他散发出的友好信息。只见青年俯下身去,轻柔地抱起小小婴儿,却手脚不知如何安放,只能尴尬地托举着,显然于抱小孩一项上并没有经验。
“公子,您应该这样…”还是丫鬟看不下去了,手把手教他,这才摆对了姿势。本以为被这么一番折腾,小婴儿该哭了,不料,他竟挥舞着两只小手,冲青年绽开一个尤为灿烂的笑容。青年愣了。
“看来小公子很喜欢您呢。”
青年也笑了,虽然黑纱遮挡住他的笑容,但他知道自己笑了。这是他三年来的第一个笑容。可惜,美好的场景,终究要有人打碎。
“你是谁?速速放下我儿!”宇文邕,三年未见,现在的他多了一份威仪,虽还是毛躁,但已不复之前只顾寻欢作乐的膏粱子弟形象。是了,宇文泰将叱奴氏抬成正妻,现在的他,该是嫡子了。嫡子啊,曾经的家,竟没有一个人希望我活着吗?
正黯然神伤间,人已到近前,宇文毓这才惊醒过来,连忙将婴儿塞进丫鬟怀里,转身闷头就跑,但他身体虚弱,三年前又彻底伤了根基,又怎是宇文邕的对手,不出三步,便被摁倒在地。
“邕儿,怎么了?”
“父王,这歹人想要抱走赟儿,被儿子发现了。”
宇文泰朝紧贴着地面的人看去,正对上同样的一道目光,那目光如此强烈,有如实质,震得宇文泰竟后退一步,这是,这是盘绕在自己梦里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