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边,痴痴看了半晌,像是要把那张脸烙印进灵魂里,天边大亮,才脱掉鞋爬上床,极其小心地从身后虚虚揽住燃灰,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无声而滚烫的热泪汹涌,悄然浸湿了睡衣和枕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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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老中医已经下了病危通知,楚风烨仍然不放弃,每天到处奔波,试图找到延长许燃灰生命的方法,却一无所获。

燃灰身体肉眼可见的越来越糟,像是一朵秋日的花,无声无息地迅速颓靡。

看着所爱之人慢性死亡却无能为力,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

楚风烨本来早就戒了烟,却又控制不住地重新开始抽,每天半夜都要去阳台上站到天亮,离开时遍地烟头。

短短两天,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原本温和的伪装再也难以维系,阴鸷暴戾得像是条疯狗,所有人都避其锋芒。

但在燃灰面前,楚风烨又硬逼着自己藏起所有绝望和崩溃,不泄露出一丝一毫的脆弱情绪。

又是一天傍晚,走到卧室外,他对着镜子练习很久,终于露出一个已经有点生疏的笑,然后才推开门,按亮了灯。

燃灰照旧躺在床上,睡得昏天黑地,完全没察觉到他的到来。

半只脚露在被子外,被楚风烨小心翼翼地塞回去,手里握着的脚踝伶仃,不知什么时候瘦了一大圈。

楚风烨早就把他脚踝上的链子取了下来,但燃灰已经没了下床的力气。

心脏再次被狠戳一下,楚风烨喉头哽住,强自压下胃里的翻江倒海,才柔声把燃灰叫醒:“喝点汤再睡。”

燃灰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翻过身,鼻音浓重道:“……不想喝。”

楚风烨口吻轻松:“真不喝?这可是我专门给你做的病号饭,再过几天可就吃不上了,求我也没用哦。”

燃灰:那确实是吃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