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如玉呆呆地坐在那里，问了一句，“他来过吗？”

关平知道这个他是谁，他对上他妈看着他的眼睛，在你来面看到了希翼，他不忍心把这点希翼断掉，但是不得不这么做，“没有。”他说道。

“……我不知道，让我想一想吧。”关如玉眼里最后的那点希翼也没有了，毫无血色的脸显得更是苍白。柔顺的黑发披散在她的身上，更显得这个女人的纤瘦无助。

她想起了这么多年在那个家里，从她十八岁那一年到如今，半生就这么过去了，她到底在等什么呢？她把所有的青春都用来等待，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没有。

“妈，你还有我啊，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成为你的可以依靠，你可以依靠我啊。没了程家，你还有我啊，我是你的孩子，我这一生都不会离开你，会一直地陪伴你，直到你老去。”关平见妈妈眼角的两行清泪滑下，终究是不忍心，往前去用他的怀抱拥抱了他妈妈瘦弱的身体，把人给抱在怀里，“不管你的决定是什么，如果你想把孩子生下来，我给你安排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医生，以后孩子有我这个哥哥，他以后什么都不会缺。但是，如果你……”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是不忍心说出口。

关平的心是矛盾的，一是别看他妈妈如今看起来依然是二十几三十的样貌，但是她的年纪是不容忽视的一个问题，到了这个年纪再怀孕生孩子的危险太大了；二是他妈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也是一个生命，是他的兄弟姐妹，往后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

他不愿意见到这个孩子还未出生就夭折了，但是也不想见到他妈妈用健康来换取这个孩子，但是不管如何，他都尊重他妈的意愿。

“妈，我们离开程家吧！”关平把这么多年来压在心里的这句话说了出来。

关如玉仰起头，那美丽的脸上是挂着的眼泪，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孩子。有一天她的孩子长得比她还高大了，成长了一个高大的男人，肩膀宽厚，可以把她抱在怀里，给她许诺，带她离开那个地方。

“妈，你离开那栋房子吧，也离开那个不爱你的男人，你可以走出来，去认识更多的朋友，去看看这个世界，去追求更美好的未来。你还有我，我就是你的依靠。”

“外公外婆一直都在小城等着你回去，我前天回去小城了，陪外公外婆上山扫墓祭祖，外公同我说人老了落叶归根，他的根就在那里，我当时就在想，我的根在哪里？妈，这么多年，你的根又在哪里？”说到这里，关平的眼泪也忍不住地掉下来了，这些年他自己不觉得苦，他觉得他妈在那个家里很苦，真的很苦，他总是见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所有的苦她都自己在承担，自己吞下去。

“妈，外公外婆满头的白发了，他们都老了。漫漫的三十年啊，你知道他们等了你三十年吗？从你离去的那一年到现在，他们都在等你回去。他们还能再等你一个三十年吗？……”

关平抱着泣不成声的母亲，这些话从前他都不愿意去说，不愿意当着他妈的面前提起他的外公外婆，提起小城里在等他母亲回去的两位老人，但是他现在不得不敲醒他母亲，一个在那栋房子里关了三十年，做了三十年的爱情梦的女人。

即便是到今天，那个家都没有把他们母子两个人当成过一家人。那么，从前、现在甚至是往后，程家的人都不会把他们母子当成一家人，他不知道他妈在期待什么。

期待爱情？

还是在期待他这个儿子能在程家能有一席之地，被程家的人认可，进入程家的家族名册？关平从来都不在乎自己能不能从程家得到一点什么，他从来都不稀罕那点什么。

这么多年的话憋在心里，关平到今天忍不住地把话给说出口，这一心狠下去，也许他就能把他母亲从程家那个泥沼中拉出来了，不如就狠心一把。

“……妈，妈，妈妈……”在怀里的人软下来的时候，关平抱住他妈，大喊道，“你醒醒。”

“医生……护士……来人啊。”他喊道。

慌忙地按下床头的铃，护士打开门看了一眼，那边的医生就赶过来了，护士把他给赶了出去，“先生，麻烦你到外面去等候，别在这里妨碍我们……”

站在病房的门外，从玻璃窗看进去，关平的的脑子里也是十分地茫然，他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做错了一件事，或许不是这件事做错了，而是他做这件事的方式错了。

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响了好一会儿，他才愣愣地反应过来，掏出手机，他接通了电话。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