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要说他离开完全是为了保护元景石吗?
那也不是。
他并未觉得元景石在柳靖的算计下就毫无还手之力。
他也不觉得元景石需要自己的保护。
他说到底……
还是害怕了。
那个时候,元景石在梅子规心里,竟然成了比母亲还值得逃避的对象。
然而,待他逃离之后,却把平日闻的Roi de Minuit烟丝,换成了元景石气息的香氛。
越是远离,越是想念。
越是迷恋,越是远离。
梅子规如自己所言,惯会自我折磨,来回拉扯,将自己的心扯成一团几乎化絮的棉花,然后用最尖锐的针密密匝匝地缝合起来。
从他出生到成年,那持续了十八年的谎言,使他变得过分的敏感与脆弱。
有人看到火光会起舞,有人看到火焰会逃离。
梅子规是后者。
他要跑得远远的,但心里还是念着那无可比拟的热度。
“说到底,是我太懦弱。”梅子规轻声定论。
“不,”元大君摇头道,“是我,还没能让你相信你是被爱着的。”
梅子规定定看着元大君,道:“你能。”
杨女士养的白鸽仍然翩翩起舞,在蔚蓝的天空中划出一道洁白的弧线。
白鸽飞过一座座建筑,寻找着熟悉的方向。它似乎知道归巢的路线,毫不迟疑地飞向一处安静的住宅。
梅子规也回到了门口。
元景石原本想和梅子规一同入屋,梅子规却摇摇头,说:“我一个人进去。”
梅子规独自进门之后,看到杨女士拿着一个咖啡杯,坐在沙发上,柳靖跪在她身旁,为她洗脚。
看到梅子规回来,柳靖站起身,面目柔和,如同梅子规回忆里最好的那段时光。
每每柳靖露出这副模样,梅子规就会默默忍让,不希望破坏片刻虚假的祥和、人造的幸福。
柳靖工于心计,最会拿捏人心。
梅子规是他看着大的,他熟知梅子规的七寸,更是出手准确,屡试不爽。
柳靖温柔地看着梅子规,说:“你回来了。”
梅子规此刻却不再如从前容易敷衍。
因为他是被真正的阳光照过的人了。
梅子规说:“你对我下药,找了张瑞阳来绑我,为什么?”
这话说出口后,梅子规突然觉得很解脱。
他第一次如此成功地毫不在意“父亲”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