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既有这份心,柳栐言总不至于嫌起麻烦来,可其它倒还好,最令人头疼的却是身边这个,柳栐言没想到林满会这么黏他,只得蹲下去帮她擦干净眼泪,又抱着人好一阵的哄,再三保证自己一定还会回来看她,才总算把小姑娘哄回林江怀里,抽抽噎噎地揉自己哭红的眼睛。
被林满这么一哭,柳栐言差点就狠不下心走了,好在他并不凭冲动行事,也知道若真松口留了一次,下次再想离开大概会更加困难,于是只对自己的学生又好好嘱咐过一番,接着就让柳承午驾着马车慢慢驶离了这座城镇。
他们原先被一群小孩吵吵嚷嚷地缠了那么许久,害得柳栐言在最开始总觉得耳边静的过分,不过他向来适应力良好,对人和事又放下的极快,于是没过半天就重新找回与柳承午独处时的乐趣,开始兴致勃勃地四处游诊起来。
因着有了马车,柳栐言也就不再管每日的行程该走多远,时常任由拉车的马儿慢悠悠地跑,在天黑前若能遇上城镇村庄就找家客栈留宿,若没赶上就直接在原地歇息,因着马车内空间宽敞,柳栐言又在里头压好了边地仔细铺上蒲草编制的席垫,便一点燥热拥挤都没有,拿来让两人躺着休息也足够舒适。
他们这般一路向南而行,但凡遇上柳栐言愿意治的病人就停个几天,也不管对方身份如何,皆是医嘱殷殷尽心尽力的救治着,于是粗茶淡饭吃过,山珍海味享过,用果蔬充做的诊费收过,千金掷下的瓷和玉也得过。
而这时光无痕,柳栐言出山时尚是草长莺飞的季节,如今在这路上又耗去了两个来月,入夏后的暑气便一日燥过一日,若无处庇荫就实在令人难以忍受,幸好他们此时在屋内邻窗而坐,身处的酒楼又旁挨着城河,便有清爽的凉风吹拂不止,替人散去了不少热意。
柳栐言在这里吃完饭后懒得出去,就和店家要了个拿冷水浸过的瓜来,他也不讲究说要让店小二帮忙去皮切块,而是直接用刀从中间对半破开了,与柳承午一人一半地用汤匙挖着吃。
如此避暑惬意非常,柳栐言正吃的兴起,忽然听闻后方有人在喊柳兄,因着自己并未被谁用过这般称呼,柳栐言想也不想,只觉对方所唤必定另有其人,便连抬头看看的念头都没有,继续事不关己地舀西瓜吃。
他不予理会,来人就锲而不舍,径直寻到柳栐言身侧又喊了一声,柳栐言这下确定对方找的就是自己,不免疑惑地看过去,就见对方笑脸相迎,抬手执了个抱拳礼,
“愚弟远远瞧着面熟,还当是自己认错,没成想过来一看,竟真是柳兄。”
第63章
来人样貌出众, 本就容易让人心生好感,这会言谈之间满是喜悦,又表现地热情有礼,便叫柳栐言觉得对方是原主熟识, 不自觉地就跟着露出笑来, 许是交情不浅,对方丝毫不显拘束, 见柳栐言虽有回应却并未出声, 甚至打诨着说笑起来,
“柳兄这般,莫不是许久未见忘了小弟了吧?”
柳栐言面上镇定,推太极似得接了话茬客套应对, 心里却是一阵尴尬。
他是真不记得这人是谁了
虽然准确来说, 与这人结交的应当是原主柳栐延,可柳栐言在这短短几句话的时间里快速翻了一遍原主的记忆, 却根本没找到眼前这号人物。
柳栐言无言以对,鉴于原主对外物漠不关心的性格比他还要严重, 会彻底把谁忘在脑后还真不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眼下就只能靠自己想法设法地糊弄过去。
好在对方似乎也有急事要办, 寒暄过几句后就不得不告辞,走前却又显得依依不舍, 便再三强调晚上会再设宴, 希望柳栐言能委身与其一聚。
要说柳栐言还未想起这人身份,现在自是巴不得他快走,对于应约之事更是没怎么多想就随口应下, 一直到对方走没影了才回过味来。
他并非原主, 与先前的纠葛交情毫无干系, 就算真的把谁给忘干净了,直接坦言说不记得也该理直气壮,怎的方才就莫名感到心虚,下意识替原主打掩护不说,甚至连对方说什么都能答应。
柳栐言郁闷不已,但他既然在口头上同意了,这约就还是得赴,于是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开始在脑海里细细回忆起原主的平生来,结果这样想着想着,倒还真让他想起了之前那人的身份。
出于柳兄这样的叫法,以及武者间更惯用的抱拳礼,都让柳栐言以为对方是原主游历江湖时结识的年轻侠士,结果习武之人倒是猜的没错,与原主的另一层关系却令柳栐言始料未及。
只因那人是单家的长子,单锦同父异母的兄长单铭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