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看, 他们二人为何会中毒,关押顾睿又是怎么个情况。”
他其实很好奇事态怎么会变成这样,只不过之前急于救人没有时间多管罢了, 现在需要等柳承午煎药回来, 倒是有了抽空询问的机会,卯金听主人提及此事并不起身, 跪伏着向主人解释了缘由。
根据四合殿的规矩,卯金在通往主屋的路上设置了两个暗哨, 日常便每个哨点各守一人, 最重要的主屋留守两人, 之后由于柳栐言的特意吩咐,再在后山树旁布置一人, 每日由他们五人轮流值守。
而顾睿小王爷上山来寻柳栐言时, 守在最外的是五人中武功最低的卯火,等那日呆在后哨的卯土听到动静,卯火已经在应敌时周旋不过, 被小王爷身边的暗卫下了毒招。
或许是担心小王爷在对战中受到牵连, 顾睿带来的暗卫遇袭后下的全是死手, 反观卯五这边因为更换了主人,不能再像出任务那般见血封喉,面对目的不明的访客便不得不有所顾忌,与人交手时多为防守,在轻重上留了不少分寸。
由于这些桎梏,虽说卯土技高一筹,最终得以将暗卫制服,也还是在分神回护卯火时失手中招,只勉强撑到其他人接到信号赶过来支援,就在交付完俘虏后心神一松,因为毒发彻底昏死过去。
卯金说到这里又再叩首,对主人说了些疏忽失职的请罪之词,柳栐言通过只言片语了解完大致情况,觉得不论是自己的影卫还是小王爷的暗卫都没有什么过错,好在他们虽有伤损,却无人因此殒命,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柳栐言用指尖在床榻上敲了敲,对卯金的自责深表赞同,
“你说得没错,这安排的叫什么事啊,”
卯金逆来顺受,没有为自己辩驳半句,只默然低伏下脊背,安静等待着接下来的刑罚,结果他们的新主人话锋一转,拿来责怪的却不是那么回事,
“两个人守路,两个人守屋,还有一人要到后山去守树?若每日都安排的这么满当,你们岂不是连轮换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卯金看着地上的泥土眨了眨眼,原先静如死水的神色多了几分困惑,他尚不知该如何应答,就听他的主人又对着其它追究了起来,
“还有,我方才施针见他们二人身上有伤,虽然看起来是处理过了,可这都九日了还不见好,用的是什么劣等伤药?我临走之前不是交代过你,药房里的东西可以按需取用吗?”
柳栐言想起卯火肩上发炎的伤势就觉得头疼,他为了平复情绪慢慢呼出一口气,但再开口时还是带了点痛心疾首,
“毒上加伤本就难挨,不用好药如何能够尽快痊愈?还有这房子,这床,怎么会寒碜成这个样子,难道我没有给你们留下足够的银两吗?”
柳栐言环顾四周,越说越气,他原本只是想在柳承午回来之前找点事做,顺便解决一下卯五的问题和处境,然而当他真的开始挑刺,对着屋内细致入微地打量过一圈,还是发自内心地感到了崩溃,
“算了,你们每个月的花销多少,吃穿用度如何分配,全都写出来给我看看。”
垂首跪侍的卯金紧盯着地面,略显迟疑地应下了这道命令,象阁乃是四合殿的兵器根本,平日里只管锤刀锻剑,哪有可能多费心思教影卫们记账,也就卯金行事谨慎,担忧剩下的银钱数额不对会平添把柄,于是自主人远行便无师自通,事无巨细地将开销及结余记录在册。
此时意外派上了用场,卯金便一边用主人赐下的膏药给部下重新处理伤口,一边小心观察着主人翻看账本时的反应。
而柳栐言在看到被卯金恭敬呈上来的、装在木盒中几乎没怎么变动的银锭和金叶子就已经觉得不妙了,等他翻过每页内容只有寥寥数行的账册,让卯金解释每段暗文对应的意思之后,更是由衷地感到心累,忍不住抬手捏了捏眉心。
原因无他,实在是他这几名影卫太过节俭,平日里皆是靠着易储存的干粮过活,米菜油盐全都没有,若非必要估计连火都不生,也就这几日因为有顾睿在,才堪堪多出了几笔酒楼饭食的金额支出,柳栐言不死心,又前前后后翻看了几遍,却连件换洗衣物的购入事项都没能瞧见,想来是每日洗净后直接靠内力烘干再穿,生怕多花一枚铜板会被主人怪罪似的。
柳栐言轻声叹息,不禁反省自己这个主人是不是当的不太称职,他大刀阔斧,全数否决了卯金默认的章程,之后先是给五人定下每个月该得的休沐和月俸,以期这群下属能有足够的时间调整,接着再按自己的要求命令他们将一应用具全部换掉,一条条口述着让卯金记下需要重新购买的必要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