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你留那工事?图做什么?”端敬太后一下下拍着桌案,桌案上的刺木香菊菱扇随之上下抖动。
“我……与绵澈有关的物?件,我都留了一份。只想着有朝一日……”赵浅羽泣诉着,整个人?逶迤在地毯上,无力如柳。
“你啊,你分明就?是大誉的罪人?!”端敬太后长叹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嘴巴如黄连一般苦。她的手撑在太阳穴上,胸脯一起?一伏,好在背后有撒墨大迎枕撑着,总算没有仰过去。
“母后……女?儿不明白,那就?是一张图。再说,女?儿敢保证,那图绝对不会泄露出?去。”
“那画师!”端敬太后连话都懒得多?说了。
“那画师……”赵浅羽努力回想了一番,赶紧磕头道:“那画师也是女?儿用惯了的,绝不会出?岔子。而且女?儿还确保他只临摹了一份,女?儿当?时便收起?来了,还命他一定要?忘了此图。”
“忘了?你说得好轻松啊。”端敬无奈地拿食指点着地下跪着的赵浅羽,不住地摇头道:“你皇弟已然?查明了,那画师是大骊国?的奸细。那图大约已经被大骊国?看破,如今大骊联合了渭北,正兵分两路,企图攻打我大誉。”
“攻打大誉?与那图有何干系?”赵浅羽还不明白。
太后已然?无力,还是身边的姑姑拉着脸道:“那图上画出?了数十道壕沟,大骊看破我们想收拾渭北的决心,唇亡齿寒,索性联络了渭北一道抗誉。”
“我……”赵浅羽闻言立刻血气上涌,眼白一翻便晕了过去。端敬虽然?心疼,却也只是叫人?拿热帕子擦了脸,连起?都没叫。
悠悠醒转过来的赵浅羽只觉得眼前全都是金星。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成了大誉的罪人?了?
“不错,你就?是大誉的罪人?。”端敬太后虽然?在意女?儿,可更?在意好不容易搏来的江山。此刻她一眼看破赵浅羽的心思,毫不客气道:“幸好你还不算傻,没让那图真的流传出?去。因此大骊虽然?联合了渭北,可也只是口说无凭。而李太傅连夜命人?防备着,渭北也没找到那驿道不对劲的地方,因此虽然?是两方合力攻打大誉,但渭北倒还犹豫些。”
这话也只是聊胜于无的安慰。赵浅羽头晕脑胀,浑然?听不进去,只知道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两方兵马都已经虎视眈眈了。她心里又悔又恨,哪里扛得住,竟一口气没上来,又是晕了过去。
“禁足吧,连公主府也别出?了。”端敬太后别过脸,不想再看这拖后腿的女?儿一眼。
御书房内,皇帝正听着李绵澈言说政事?。那一副架势,竟比从前在尚书房读书时更?认真。
“大骊虽然?气势汹汹,但其实兵力并未休养过来,此番若无渭北助势,定不敢贸然?来犯。所以只要?先解决了渭北,大骊便会主动退兵,不足畏惧。”
虽然?御书房内的三两大臣都觉得太傅大人?说得太过轻松,但其实谁也不敢不信。毕竟,人?家的战绩是实打实的。
“那如何解决渭北?”皇座之上,赵裕胤原本一团孩子气的脸庞如今越发成熟,却依然?视李太傅为国?之肱股,事?事?必求其见。至于外界所看见的皇帝冷待李太傅,其实不过是君臣二人?故意演戏罢了。
“臣依然?是当?初那句话,与渭北一战必胜,只是看陛下想怎么胜。此时正值初夏,此时交战,虽胜,但渭北定能存下部分势力,难保来日不翻身。若再过一些日子,时值立秋再战,则渭北必惨败,且无喘息之机,往后只会拱手称臣。”
“太傅大人?也太过自信了吧。”其余的两位大臣虽然?也是皇帝的心腹,但对于渭北的事?却并未参与,因此并不知晓内情,故而此刻即便他们再相信李太傅,也觉得他有些托大了。
“就?是啊,这打仗就?打仗,跟初夏立秋有什么关系?”
“住口。”皇帝听到下头的动静,立刻嗔怪道。说话间,他忍不住去看李绵澈的神情,不出?意料,果然?太傅大人?的脸色依旧淡如山岚,似并未听见这些议论一般。赵裕胤纵然?已经很了解李绵澈,但依然?会像此刻一样,时不时在心里涌出?几分叹服。
百姓也好,官员也罢,有几个能忍住流言纷纷,不为自己辩驳的呢。偏偏太傅大人?忍住了,而且还从修缮驿道那日起?一直忍到了现?在。皇帝在心里忍不住惊呼难得。
而李绵澈这样的为国?尽力,他在动容之余,却也开?始思考方才所听见的一番话。既然?太傅大人?能忍,自己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呢。无非是立秋罢了,立秋便立秋,等到那日又如何。只要?渭北之患一朝拔去,多?忍些日子也无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