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击不成,意识到敌人逃离意图的里梅在掌心凝聚数片浑圆的冰轮,与加茂的苅祓极为相似,挥手之间令它们悄无声息地袭向夏油杰,咒灵操使虽然正头也不回地向森林退去,但对背后的危机却丝毫没有慌乱,仿佛他也有着五条的六眼似的,反手一抽,仅凭甩袖的力道便拍碎了数只冰轮,但那些东西本来也不是为了攻击,冰霜从衣袖攀爬而上,迅速地占领了整件衣衫,乃至于他的身躯。
霜冻之花的盛开不过是瞬息之事,可惜与它的迅猛相比,冰棱的坚硬程度远不及之前的冰棺,因此只拖延了咒灵操使数秒的时间。
即便如此,也已经足够。
冰咒师踩踏在歪曲的树干与灌木之上,脚底凝聚薄冰借力,在地形复杂的密林中如履平地,当他理所当然地向夏油杰踏下之时,镶嵌在胸前的脑形咒灵却将它的触须在半空张罗成网,让里梅与咒灵操使交锋之后被拉向半空,而不是被黑雾弥漫的地面。
倒立着站在触须之网中央,单手捏住染满血迹的狱门疆,冰咒师的露出了与之前的他有所不同的阴冷微笑,“白龙的褪鳞吗……还真是危险的东西啊。”
低等咒灵的雾气被霜风驱赶开来,露出下方一片浮动着斑斓的色彩,仿佛肥皂薄膜的东西。
咒灵操使再度挣脱了冰霜的围困,但已然强弩之末,他咳出一口饱含冰渣的残血,用充满愤恨地目光盯视着里梅手中的狱门疆,最后才无可奈何地向那片薄膜跳下。
在他触碰到薄膜之前的刹那。
触须贯穿了咒灵操使的胸口,从血肉深处拉扯出了一颗与手中的物体完全一致的方块。
那上面紧闭的眼瞳瞬间张开,但这也无法阻止夏油杰目眦欲裂地坠入薄膜,因为在他的手指触碰到狱门疆之前,他的双脚先一步碰到了巨蛇的残蜕。
“某种意义上确实很努力,如果只有里梅你的话,大概就会被他骗到了吧?”冰咒师傲慢而冷漠地俯视那片薄膜,“不愧是特级咒术师,才苏醒了这么点时间,就能把从未接触过的无为转变术式如此自如的运用……”
冰咒师的面孔扭曲了片刻,然后低头看向已经嵌入胸口的那只大脑。
“用完了就从我身体里滚出去。”他厌恶地说道,然后又看向手中的那个假货。“几乎以假乱真,连蕴含咒力的程度都那么相似,他一直在逃跑,到底用什么东西伪造的?”
【是心脏哦?特级咒术师的身体可是做咒具的好东西,越是重要的部位越是如此,狱门疆就是高僧的遗骸所化,能够以假乱真到这个程度,当然就只有心脏了。】
被触须所笼罩的,真正的狱门疆,突兀地震颤起来,甚至扯烂了触须,差点掉进方才的残蜕里去。
冰咒师默默看了一眼不得不闭上嘴巴,努力甩动触须试图制止闹腾咒具的脑形咒灵,抬手向那片残蜕吹了口气,把它彻底冻结在冰块里。
薄膜在被冻结的瞬间,无声地破碎。
然后,似乎有某个极为庞大的东西动弹了一下,它像是贯穿了天空与大地般庞大,却又无法被看到,只有在移动的时候,勉强能够意识到它的存在,不知道多么巨大身躯缓慢地翻了个身,无论是冰咒师还是咒灵,都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但面前的景物模糊了一瞬间的事情他们还是能够察觉的。
“那就是白蛇吗?”
【你要叫龙也可以……很壮观吧?天元在它面前也只是个孩子呢,可惜,这东西已经死了,否则要是能够收服的话,说不定连五条悟也能轻易对付。】
“还不如天元呢,就算只是植物,也好歹能派上用场,这东西根本就是摆设而已。”
【毕竟是死了的东西嘛,不过现在的问题在于……】
两人一起看向落到了地上的狱门疆,地面已经被它砸出了深坑,但那东西仍然没有要停止的意思,每当表面的眼睛睁开又阖上,就会重新对周围散发出带有极强破坏力的,震颤的波动。
“他会闹腾多久?”里梅黑着脸问道。
【唔……反正现在咒术界也顾不上我们?多等几天?】咒灵事不关己地说道。【或者你试试把手里那颗变形的心脏丢过去,说不定有了玩具它能安静一点。】
冰咒师看向脑形咒灵的目光变得越发不善。
【只是开个玩笑嘛。】
咒灵们之间充满了险恶氛围的对话无人知晓,而坠入了有来无回之地的咒灵操使,在恢复行动能力的瞬间,便挣扎着向着某个方向跌跌撞撞地前进,缺乏了心脏,缺乏了大脑,哪怕之前因为脑形咒灵特殊的术式令亡者之躯能够行动自如,如今这具伤痕累累的躯壳也已经到达了极限,还能够动弹,完全是依靠夏油杰残存的咒力来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