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眉眼之间带着郁色的风情便已经如此动人,大伙真情实意地期待起扇面之后的真容来也是能够理解的事情。
豪商再度大笑着拍手,告诉客人们,这位花朵化作的美人,只有月光升上中天的时候才会稍稍放下桧扇,幸好今天月亮升的很早,马上就差不多要到时间,能够令大家一睹真容了。
正像商人所说的那样,随着月光越发皎洁明亮,原本躲在扇后的羞涩美人,渐渐开始抬起眼帘,露出那双秋水一般动人的眼瞳来。
就在人们以为她将要取下扇子的时候,雾中的女子却露出惊讶的神色,做出无声惊叫的模样,别说取下桧扇,她直接把宽大的袖子抬起来,遮住了全部的面孔,甚至转回身体,慌慌张张地消失在了薄雾里。眼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宾客和豪商都目瞪口呆,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同样注意到这点的诅咒师,大概思考了片刻之后才露出恍然的表情,“糟糕,也是我不好,一不小心忘记了……今天不该带悟你过来的。”
银发的咒术师的视线立刻从布条后面刺了过来。
“和我没关系吧!今天我明明什么都没干耶。”
武士用不信任的眼神瞄他,没法办,因为搞事太多次,这个家伙的信用值已经是负数了。
“唔,怎么说呢。”咒灵操使有些不太自然地咳了一声,“这种从著名美人的墓地上长出来的,人们对美丽之人的期望而凝聚成的诅咒,有个很奇怪的特性,要是看到比自己更漂亮的人,就会立刻羞愧逃走……”
这个答案让见多识广的五条都忍不住愣了一下,随即青年大约是觉得有趣,小声笑着说道,“既然是这么真心实意的夸奖,那我就接受好了,偶尔也会出现这种很有眼光的咒灵嘛,看在她很识趣又没有害过人的份上,以后再遇到,我可以大方的放她一回哦?”
“然后让别人来祓除是吗?”拓实毫无感动地接口,“你这家伙的套路我已经见识得够多了。”
“哎呀,毕竟是诅咒,放着不管还是挺危险的。”刚刚还说要放人家一码的青年如是说道,“但是能从我手上跑掉,对诅咒来说可是很了不起的荣耀哦?”
“真是够了。”武士无奈地说道,“别让我总是产生自己正在为什么大恶人做爪牙的错觉行不行?” “说什么呢,我们可是让人们能够平安无知地生活在日光之下的关键,以术者之身行武者之事,那些努力驱逐诅咒的咒术师们,我一直觉得还挺不错的。”五条带着笑意说道,“……京都的烂人们例外。”
“喂喂,你自己就是……算了,你高兴就好。”武士懒得继续跟青年争执,说得过打不过又没有意义,更何况他还未必说得过满嘴歪理的青年。
“说起来,我们的目的只是那盆花吧?诅咒跑了也无所谓啦。”五条这样说道。
然而,诅咒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指指庭院中的花盆。
“很遗憾,那株花木可是因为它的寄生才能长得格外动人的。”
失去了雾中美人的花木在一瞬间便枝叶萎靡,尚未盛开的蓓蕾飞快地枯萎下来,从枝头一个接一个地掉落在地,完全是一副马上就要死掉的样子。
没能看成花的五条很是无趣地咂咂舌。
大概是青年脸上失望的神色太过明显,诅咒师忍不住小声打趣他,“也别这么没精神,那种东西以前经常被人们误会成花精之类的小妖精,你今天可是成功羞把它羞走了哦?若是我再叫白去天上生云遮住月亮的话,明天就会传出宴会上来了真正闭月羞花的美人的奇闻了吧?”
听完这个的五条瞬间就不无聊了,若是这会儿没有布条遮挡,他那双因为兴致高昂而闪闪发亮的眼睛肯定谁都能看得到。
“哎呀,这个好玩!!这不是比我跟茜子那个笨蛋的绯闻要有趣多了吗??快去快去!!现在就把月亮遮起来!”
还以为伯藏法师能发表什么挽救残局言论的拓实差点一口酒喷出来,“你们两个想什么呢!法师您也是,别为了让阿悟高兴就什么都干得出来啊!都是什么馊主意!快点住手!!”
源三郎不在,只能靠自己力挽狂澜挡住这两个总是异想天开混蛋的武士心交力瘁,幸而诅咒师多少还顾忌着一点江户城里的其他术师,最后总算没有真的把他的式神叫去生云遮月。
好好的赏花宴变成了落花宴,显然宴会是开不下去了,客人们扫兴地纷纷告辞离开,原本还打算好好招待众人一番的豪商,不得不一边忍受着失去心爱之物的愁苦,一边强颜欢笑地打起精神来,为众多辞别的宾客们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