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的瞳仁荡起微澜,池洌的自控能力极为惊人,当他下意识地瞥向萧和风时,在阳光下璀璨如蜜珠的棕瞳中已经只余寻常的讶异与疑惑。
萧和风含着和煦的笑意,转身离去。
险些掏出暗器与短匕的谢无暇按住自己发颤的手,与宏运对视一眼,强压下心头的骇然,继续推动运载棺木的板车。
池洌心不在焉地继续抛撒往生纸,琢磨着萧和风那句话的深意。
萧和风……是否察觉了什么?
这个问题与众多芜杂的烦恼缠在一处,搅得颅侧隐隐作痛。
即便池洌在这个朝代见识了各种尔虞我诈,甚至被迫卷入朝堂漩涡,不得不将谋划当做利器,他也依旧保留着曾经的偏好,对这些明争暗斗深感厌烦。
厌烦至极致,就是深深的疲倦。
无人可诉。
池洌将手揣入袖中,摩挲着绑在窄袖内侧的短剑。
曾几何时,他也并非孤身一人。他也曾拥有可以栖息的屏障。
在他放空思绪的时候,眼前似乎总能浮现那道熟悉的人影——墨发如瀑,广袖低垂,站在桃林之中,如同云山上的雪松,在鸦青色大氅的包围中显得沉静而湛洁。
他会朝着池洌伸出手,目光眷怀而温软。
可只要池洌一将那个名字含在口中,那道人影就会骤然敛去所有温情,变得冷漠、怠慢,狭长的眼尾只余下漫无边际的无谓与漠视。
那不再是他能抓住的天光,而是寒霜上看不见的冷,冰面上不存在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