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勒国君移喇波对此唯有嗤笑。
“算计?难道我们没有打算在和谈宴上算计大齐?”
自从被大齐的人莫名其妙地摆了一道,不但谋害瑄王的证据被人拿走,还被南大王抓住身世把柄,借机胁迫一通之后,移喇波的心里一直憋着一团火,既窝囊又憋闷。
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绝佳的机会,能将负责出征的南大王狠狠压上一头,并在和谈宴上利用除掉摄政王的计谋提高自己的威望,移喇波如何肯放过?
“南、北大王那两个孬种,这次亲赴宴会的是朕,又不是他们。朕都不怕,他们还在那腻腻歪歪,不就是怕朕除去大齐战神,借此成功立威,动摇他们的兵权?”
“陛下,虽是如此,可咱也要小心一些……”
“怕什么。”移喇波拂袖起身,“那大齐战神再厉害,也只是两只手两条腿的普通人。和谈那天他只能带一小支精兵,而我们苏尼城全民皆兵,家家户户藏有兵戎甲胄。有智计无双的丞相出谋,算无遗漏的大军师划策,只要他敢来,朕就能将他留下,让他含恨当场。”
在玉阶上背着手,来回踱步了几圈,移喇波终于将狂肆的神态略微收敛了一些:“现在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在杀死大齐战神后,怎样趁着大齐军心混乱,夺回拉卡要塞,并一鼓作气拿下整个函关。”
近侍垂眸敛目,小心翼翼地提示:“可那摄政王怎么敢如此冒险,只带领数十人就应邀进入我军腹地,这是不是不合常理?”
顿了顿,言辞间愈加谨慎担忧,“当初我国与大齐友好往来的时候,瑄王尚且十分谨慎,防着我等,如今我国与大齐关系破裂,又有瑄王的前车之鉴在,那大齐摄政王为何会如此孤勇,不为自己留任何退路?”
“我怎知道。”移喇波烦躁地加快脚步,不耐地坐在王座上,“很显然,那位大齐战神也一定有着自己的计量。可不管他有怎么样的阴谋,他都敌不过我们的阳谋。他既然如此胆大,敢入我们的鸿门宴,甭管他在憋着什么样的坏招,总归是要葬送在苏尼城里。”
移喇波冷笑一声,“也许,大齐的这位战神就是太过自大,自大到以为自己是上天遁地无所不能的斗佛。可不管他有什么样的本事,谋划着什么样的诡计,这一回他都死定了,绝不可能从苏尼城的天罗地网中逃脱。”
……
和谈当日,摇光单膝跪在摄政王的身前。
“王爷,请再作三思。”
君溯没有像以往那样制止他的行礼,也没有直面回应摇光的劝诫,只状若风马牛不相及地回了一句:“摇光,依据胡太医之言,我还有多少时日?”
摇光微弯下的后脊剧烈一颤,他深深埋首,发不出只言片语。
得不到回复,君溯替他作答,
“不足两个月。”
“我虽靠着奇策攻下拉卡要塞,可大勒的实力并未真正地受到重创。若真的要与大勒全面开战,斗得你死我活,只凭两个月的时间……我们没有办法彻底完胜。”
大勒的军事实力很强,非常之强。作为北方霸主,他的国力丝毫不亚于巅峰时期的匈族,几乎可以与攻占九州的大元比肩。
在大齐建立之前,大勒一度占领北部四州,进犯长江沿岸。若非大勒骑兵不善水战,只怕长江以南都不可幸免。
大齐首位开国皇帝乃百年难见的奇才,文经武略,胆识过人。他在南郡起势,一路收回大半中原,也不过堪堪与大勒斗个旗鼓相当。最终,开国皇帝成功收回北方三州,在最后一州的边界死于乱箭,含恨而终。
函关自古以来就是兵家重地,易守难攻。得函关者得天堑,没能拿下函关不仅是开国皇帝一生的遗憾,更意味着大勒能随时劫掠大齐的边民,随意烧抢大齐的物资。他们在骚扰边境后躲到函关之内,令大齐军民恨不得啖其肉,却无可奈何。
整整百年之久,大齐边民都活在随时被劫杀的水深火热之中。直至七年前,君溯被先帝授命领兵,花了四年的时间,收回北州全部的国土,占领函关,将大勒人赶至函关之外,逼其签下互不侵犯的条约,大齐边民才结束了常年遭受劫掠捕杀,惶惶不安的生活。
可哪怕大齐子民因此奉他为战神,对他盲目信任,他依然只是个凡人,有许许多多做不到的事。
他不能左右自己的寿命,无法在短时间改变大齐兵力不足、底蕴不足的客观条件,真正地将大勒精兵打回固蒙山。
甚至,他连自己至亲至爱之人都无法守住……
“若不能在两个月内痛击大勒,为我军建立绝对优势,战局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