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自蓬莱 郁都 1689 字 9个月前

两年来,他就这样背着剑在山中修行。

此刻牧神剑在他掌底,似有浩瀚剑意隐而不发,与他心意相通。

至于肩上的伤,谢苏倒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只是到了夜间就寝时,他左肩被姚黄裹得如同粽子一般,连胳膊都几乎动弹不得,光是脱去身上的衣服就花了不少功夫。

最后还是牵动了肩上的伤口,尖锐刺痛一瞬袭来,令谢苏轻轻皱眉。

姚黄为他裹了数层丝绢,但青鬼剑造成的伤口非同小可,仍可见丝绢之上有淡淡红痕,是有血洇出。

看着这道剑伤,谢苏便回忆起了鬼脸的剑路,这是他第一次跟外人交手,生死迫近之时,若不想输,就仍该向前。

继而又想起了那柄银光闪闪的青鬼剑,以坚冰淬火九次,锋刃之中自带一股逼人的寒意。

凡用剑之人也大多爱剑,谢苏还没有自己的佩剑,因此刚见叶天羽时,目光便被他手中的青鬼剑给吸引去。

这柄剑是叶天羽母亲的遗物,被叶沛之随手毁去的时候,叶天羽双目中那种痛彻心扉的情绪,却正好被谢苏看到。

如叶天羽这般骄纵桀骜、目下无尘的人,母亲的遗物被毁,一样流露出这样的神色。

华歆虽然畏惧叶沛之,却对叶天羽很是维护。而叶天羽虽然跋扈,但对华歆又与别人不同。

叶沛之的冷酷严厉,殷怀瑜的不怀好意,杨观的焦头烂额,全被谢苏看在眼里。

他自己是一个没有来历,原本也不知去处的人,最初来到蓬莱山时,姚黄虽然不说,却好像有些担忧他长成一个无心之人。

两年时间过去,谢苏也不知道这有心和无心之间,究竟以什么来判定。

而今日这些人的种种情态,看在谢苏眼中,却让他明白了一件事。

一个人会说什么样的话,会做什么样的事,大多时候都被自己的身份所束缚。

譬如鬼脸是叶天羽的护卫,叶天羽要他杀人,不管他敌不敌得过对方,鬼脸只能提剑来上。

殷怀瑜是沧浪海的人,所以有意在谢苏和叶天羽之间挑拨。叶沛之是无极宫的掌门,叶天羽做事莽撞,他就不得不给出一个交代。而杨观身为学宫祭酒,哪边也得罪不得,所图者不过大事化小和和气气。

一个人生在世上,总是要陷于许多种关系之中,也因此,身上的束缚便一层一层地叠上来。

真正能洒脱自在,逍遥于人世间,是太难的一件事。

谢苏看着自己腕上的玉玲铛,好像忽然明白了两年前在竹林深处,元徵为什么要对他说那句话。

明无应将他带回蓬莱收作徒弟,是为他担了一份很重的因缘。

而因缘,是世上最快的剑也斩不断的东西。

第41章 放鹿青崖(六)

谢苏这一夜果真没有睡好。

肩上伤口的痛楚并不算十分难忍,但伤口中那一道冰寒之气却需要经脉中的灵力慢慢化开,令他周身都没有和暖之意。

倒是时间一久,连指尖都冷得有些麻木。

谢苏阖上双目,心中想起了自己刚学剑的时候。

师尊虽然把牧神剑交给他,但在最初,以谢苏的修为,即使是不出鞘的牧神剑,他也操纵不了那苍茫磅礴的剑意。

然而学剑终究是没有捷径的。

谢苏每天负着牧神剑修炼,既是学习如何使用牧神剑的剑气,也是在逐渐尝试如何调动身上的灵力,与牧神剑一分一毫地相抗下去,以此来磨炼自己的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