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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一贯端正清冷的公子拧着眉站在她身前,头顶白玉冠,面色清淡,似是一座常年也化不开的雪,时雨上辈子化了一辈子也未曾能化开,这辈子也懒得去管了。

时隔了一辈子,她终于亲口说出这五个字了。

李现之似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淡粉色的唇瓣都跟着抿紧,丹凤眼里满是冷意,他定定的望着她,半晌后,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我二人便能谈论的了的?时大姑娘做事,一向如此儿戏,不顾后果!”

时雨懒得与他争辩,只道:“当初,我不慎落水,李公子救了我,我甚是感激,后来我要我父请人上门提亲时,曾与李公子言明,若是不喜,可以拒绝我,但李公子未曾拒绝过我,所以我便以为,李公子也是喜欢我的,却不成想,原来在李公子,在李家人眼中,我一直都是以当日的事情威胁你们。”

“今日在马球场,李二姑娘落了马,不管不顾的将所有罪责赖在我头上,我才知道,原来李二姑娘心中是如此想的。”

提及此事,时雨面上更冷淡了。

在很久之前,李现之救过落水的她,但是,她早在落水之前,就喜爱李现之了,后来李现之救了她,他们之间便有了更多的联系,她以为这是天赐良缘,所以毫不掩盖的向李现之表达过她的好感,并主动去央她父去通婚。

大奉现下民风虽然开放,但女子落水,身形毕现,男子相助,难免肢体纠缠,那些事说出去也不好听,若是提及女子名声,定是会有不好的影响。

时雨不知道李现之当初答应这门婚事,是不是有这方面的考量,她只知道,既然双方都不喜欢对方,那就应该喊停了。

这门婚事,从她的一厢情愿开始,那也由她今日亲自结束,今日之后,他们都自由了。

听闻时雨提起这件事,李现之的脸色更冷了几分,他的唇瓣紧抿,似是也记起了那一日。

那一日他们参宴,娇娇俏俏的姑娘落入了湖水里,湖水荡漾,姑娘在尖叫,远处便是丫鬟与侍卫,他分明可以喊一声,但是他没有喊,鬼使神差的跳湖去救。

后来康佳王府的人来探口风,他面上冷淡,却不知为何,一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再然后,便是这姑娘一日又一日的来缠着他,一日又一日的与他吵架,他偶尔也觉得烦闷,会和朋友抱怨,会和妹妹讲几句不好听的话,但是——

“父母之命。”李现之的双眸微微泛红,像是在与谁置气一般,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一行字,道:“媒妁之言,你我二人,做不得主。”

“放心。”时雨便道:“我不会让李公子为难的,我会与我父说明,以我“身子不好”,不能成婚为由,叫我父来退婚。”

“日后,你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李公子也好再去找你真正的心上人。”

左右,上辈子他们没退婚,李现之也未曾管过她半点,这辈子她还是早早退婚了才好,免得再落到跟上辈子一样的地步。

至于什么兵部侍郎家的三嫡女,时雨之前见过,但是却并未直接听说过李现之与这位三嫡女之间有什么关系,不过,现在这件事与她也没关系了,李现之爱和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她已经全然不在意了。

时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开。

她踏出那道门的时候,像是将所有过去背负的沉重的包袱都丢掉了一样,步伐轻盈,一次都未曾回过头,反倒是被丢在厢房之中的李现之如遭雷劈,浑浑噩噩。

时雨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柄刀,刺进他的胸口,让他无法呼吸,让他头晕目眩,他立在空荡荡的厢房之中,竟像是石化了一般,半晌都走不了一步。

时雨走了,走出了过去的牢笼,裹着一身力气,冲向了未知的路途,但他走不脱,他站在昏暗的房屋内,像是被丢下了一般。

事情怎么会到今天这一步呢?

李现之想不通,明明时雨是那么喜欢他的,怎么转瞬之间,便都变了呢?

退婚这两个字像是魔咒一样压在他头上,让李现之呼吸急促。

而正在这时,门外的小厮小心的迈入到门内,试探着似的望着李现之的脸。

他们大公子那样霁月风光的一个人,平肃端正清冷,此时却惶惶然的站在厢房内,像是被人丢下了似的,连魂儿都找不到了,小厮瞧的心疼,斟酌了几句,小厮便低声道:“大公子,小的瞧着,郡主说不准就是一时气话,并未真的这般想。”

方才时雨与李现之争吵,他就守在门外,自是听见了。

立在厢房内的白衣公子终于抬起了眼眸,定定的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