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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15万进了郑伟的肚子里,就再没有吐出来的可能。章书闻说得太多,态度再坚决,也改变不了他供不起余愿上学和生活的事实。

他还有学业要完成,他还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他的人生不该止步于此。

过两天就是中考放榜的时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拿到协华学费减免的名额。

座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了章书闻清瘦的肩膀上,还年少的他就尝到了这些年来付诸在父亲弯着的脊梁骨上的重量。那么重、那么重,重得他喘不过气,重得他不敢看余愿清澈的眼睛。

红花油的气息也沾染到了被褥上。

半拉开的窗帘外是莹润的月光,皎洁又透亮,可这样的光明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那里依旧阴冷、潮湿,生活着被苦难打垮的世人。

今夜无风,榕树的叶子静止不动。

余愿像寻求保护的小动物一般钻到章书闻的怀里,今天他确实被吓坏了,而往后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还会发生多少回。

章书闻轻拍他热烘烘的背脊,放低声音,“睡吧。”

余愿灼热的气息拍打在章书闻的颈窝处,在有规律的轻抚下呼吸逐渐变得平缓。

章书闻垂眸就能看见余愿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很乖巧,很可爱,像一只还没有自保能力的小羊羔。

可惜的是,他想,他再也没有资格担得起余愿一声哥哥。

章书闻拥抱的力度越收越紧,将睡梦中的余愿捁得不舒服地轻哼着,但他舍不得松开,因为他知道,这样的夜晚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