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奇,阿布德的小孩。”潭淅勉解释说,“半路遇到我,抱着我大腿不肯走,非要我给背回来。”
潭淅勉把小孩放下地,用英文讲:“下次别耍赖。玩去吧。”
阿奇没动,大概觉得喻呈眼生,好奇地观望他,喻呈翻遍全身,也没找到什么能给的,最后给了人一块崭新的硬币。阿奇朝他吐舌做了个鬼脸,朝下坡的一幢被夕阳笼罩的彩色房子跑去。
潭淅勉拿出钥匙开门:“你怎么找到这的?”
喻呈回答:“这地方这么小,一问人家来拍摄的人都住在哪里就知道了。”
“你会阿拉伯语?”
“找到懂英文的当地人了,就是口音太重。”喻呈说着比了个按快门的手势,“听不懂我就跟人比划,八九不离十。”
“挺厉害。”
潭淅勉又随手给出他的夸赞,可偏偏喻呈很受用。他盯着对方开门的手,兴奋地继续说:“我从国内带了点调料来,今天去买菜,觉得你应该很久没吃中餐,但这里蔬菜太少了,我走了很远的路才买到一点,然后借老板的厨房用了一下。”
好话说过,恶语也讲了,这人油盐不进,说是来追人,倒也不烦他,独立自主地在阿尤恩过起了日子。潭淅勉在心里叹了口气:“然后呢?你就一直在这里坐着?”
“也没有啊。”喻呈兴致盎然地说,“集市逛起来很有意思,好多没见过的香料,你隔壁邻居也很好玩,刚刚她儿子把屋顶的挡光板踩塌了,她拿着拖鞋追出来骂,可惜听不懂骂什么……”
潭淅勉想,内向的人也挺好玩的,表面看上去好像没与外界做什么信息交互,实际上默默看了也听了,还能汲取到快乐。
门刚开一条缝,喻呈的谈话断了,因为钻出来一只毛绒绒的脑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好可爱的狗,这是什么品种……”
话音未落就被狗吠声打断,看起来也就是只中小型犬,怎么叫起来地动山摇的,潭淅勉忍耐着耳膜的阵痛,蹲下来从它的咽喉捋到后颈:“Miss Xu,乖一点,别叫了好吗?”
动作的时候手背青筋明显,手指在皮毛里愈发显得修长,这人怎么撸狗都搞得这么荷尔蒙爆棚,喻呈简直要受不了。
捋完这一把效果立竿见影,吠声立刻偃旗息鼓,只把鼻子凑在喻呈下垂的手指边耸动,去嗅闻他的味道。
终于得到安宁的潭淅勉这才站起身,接上刚刚的问题:“不知道什么品种。阿布德说像罗得西亚和北非猎犬的串儿……”
“它……”喻呈尝试称呼它,“叫Xu?什么Xu?”
潭淅勉正在背身脱衣服,衣摆刚扯到宽阔的脊骨上,先是“呵”了声,感觉是自己也觉得很荒谬,下一句是:“潭宁栩的栩……”
“……”
多大仇,这人怎么背后用自己妹妹的名字称呼狗啊。喻呈正在无语,潭淅勉立刻转身接了一句:“你别想乱七八糟的啊,是某次视频通话的时候,潭宁栩同学亲自给这只狗颁的名字Miss Xu。还说过几年,生了小狗就改名叫Mrs Xu……都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喻呈简直要笑死了:“好吧,Miss Xu……那你怎么想到要养狗……?”
“路边捡的,有次喂了口火腿,就赖着不走了,一路跟着我回来……”
潭淅勉说着走进卧室找背心,喻呈的视线也跟着追进去。房间不大,挺整洁,因为职业的关系,服装和饰品是最多的,然后有个书架,上层放着各种各样捡拾来的小玩意儿,牛角、骆驼的牙齿、表面已经氧化的油壶,下一层放着几本书,喻呈在里面看到王尔德的《夜莺与玫瑰》。
“这里能买到中文版?”
潭淅勉顺着目光看过去,语气坦荡:“国内机场顺手买的。”
可书店里那么多书,为什么单单顺他讲过的这本。喻呈想。
“这个油壶好看,在哪里买的?”
“沙漠里捡的。”
“小柴呢?他不住这?”
“他们在马路对面。”
“噢。”喻呈缓慢应了声,在餐桌边把食盒打开,顺便避开被香味吸引来的栩小姐,“你尝一下。米饭我蒸了好久,不知道行不行……筷子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