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锡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打断母亲说话,喘得有些厉害。不说他自己心里有那么一瞬间七上八下,连他亲妈都安静了片刻。

“你装的?”林帆打破了寂静,尾音尖利,“你是装病?”

林锡摸了摸鼻子,没吱声。

林帆恍然大悟,紧接着她的五官便因为愤怒扭曲起来,“你居然装病!你知道我多担心吗?!从他们说你突然不能说话开始,我每天都睡不好!每天都会梦到你爸爸回来,问我为什么照顾不好我们的孩子,为什么让他学坏了,为什么连教育孩子这种小事儿都做不好!”

苏明赫实在理解不了,一个能把亲儿子送去戒网学校那种人间地狱的母亲,到底是以什么立场说出这些话的。

“你有把林锡当成一个具有独立人格的人吗?”苏明赫忍不住问,“还是一个会说话的、只需要你指挥的提线木偶?”

“他是我生的,是我儿子!”林帆情绪激动,声音越来越高,愈发尖利刺耳,连周围相对隔音的办公室里的人都被惊动了。

“他不同意和你们解约有什么用?他还是个孩子!他只有我!只有我才能替他做决定!我都是为了他好,结果他就这么回报我?!姓苏的,你给我闭嘴!你没资格和我说话!同性恋、你们这些同性恋自己有毛病就算了,还骗走我儿子!你们怎么不去死、你们就应该自己去跳楼——去死——”

在女人的尖叫声中,林锡端起咖啡杯悬在半空,骤然松手。

瓷器碎裂的声音成功让林帆暂时安静,林锡抬起眼睛,冷冷地说:“妈,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完全成年,不论干什么都可以自己承担责任。另外,让人去跳楼这种话属于教唆自杀,还是少说点儿吧。”

反抗家长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他惊奇地发现,自从在母亲面前表达出自己的想法,笼罩在头顶多年的阴云渐渐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