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他们还大言不惭说要拿个亚邀赛预选赛冠军,万万没想到水星逆行、流年不利——上次出门比赛遇到满街寻人启事,这回干脆就是被绑架,压根没法上场。
郝时原本的安排,是苏明赫、林锡、展鸿和齐月半打前五局,后五局由刚英替换齐月半。
电竞选手每一年和上一年相比,状态的变化都是最大的。展鸿也许还能再坚持一年,可齐月半和刚英两人是队伍中年龄最大的,无法一直保持最佳状态,连着打满十局消耗太大,轮换是必须的。
林锡跳下来,戳了戳桌子上的盒饭,发现已经凉透了,顿时没了胃口。
明明几个月前南下时天天吃馒头榨菜,最丰盛的时候也就多根火腿肠;可在ts混了快四个月,林锡看着这份比馒头榨菜丰富不少的饭菜,只觉得上面写满了“倒胃口”。
苏明赫也一样,林锡怀疑这人是个行走的毒品,而他是那个中毒已深的人。
当初听苏明赫的声音听久了,他就忍不住想视频;视频聊天聊两三个月,他便迫不及待地想和网线另一端的人见一面;偶然隔着手机屏幕的一个吻,让他再也把持不住,只想顺着网线爬过去,真实地触碰到那人带温度的嘴唇。
由此看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和“得寸进尺”一样,都是人类进化几千年也没能进化掉的劣根。
林锡骤然发现,不过是眼睛一闭一睁的时间没看到苏明赫,他已经开始想念了。
他要回去。
戒网学校的打手八成都是“专业”街头混混出身,剩下两成是被亲戚朋友忽悠过来干活的废材。以那两人动作的的熟练程度,林锡猜测是前者。
但这些无所谓,目前最大的难题是手机不在身上、而他所处的位置在四楼——游戏里跳下去顶多掉点儿血,可现实跳下去,轻则断腿、重则送命。
相比之下,逃跑被发现简直是最轻松的,打一架、打赢了,直接走人。
林锡在门口晃了一圈,发现不只是锁上,从门缝还能看到外面有一排堵门器,连塞纸条的缝隙都没给留。试着踢门,门板被踹得咣当作响,却没人来看。
无奈之下,林锡的视线重新落回那扇小小的窗户。
房间窗口正对着的是一片居民区,不临街,下面的小巷子里连个自行车都没有,想扔纸条出去怕不是要等到地老天荒才有人能看见,那时候估计他人已经被送进新的戒网戒同性恋学校了。
窗户很小,林锡这个身量往外钻可不容易。他探出头去,看到左边有个空调箱,中间还有一根水管,伸手拽两下,还挺结实的。
攀着水管下去,借空调箱落个脚,倒是个可行的方案。
不知道那两人打算什么时候把他“运走”,不能耽搁太久,决定了就赶紧走,这是林锡从第一次离家出走里总结的心得——如果不是他一开始犹豫了,也不用拖上一个多月才找到逃跑的机会。
逃跑是个体力活,需要能量。林锡揉着空荡荡的胃,上午起来他就没吃饭,胃饿得有些疼,正发出要求进食的声音。他看了看油汤都凝固起来的炖菜,一咬牙,就着凉掉的米饭闭眼吞了,端起旁边的水一口闷下去。
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男人的胃。林锡认为从这个角度讲,他的胃和心都被苏明赫抓死了——ts基地的伙食水平,足以给苏陛下招收三千后宫。
“哎,我一个人顶了三千人,压力还真不小。”林锡嘀咕着,不客气地扯了行军床的床单,用牙咬着撕成几条,接成一根长绳子,一端系在空调箱的支架上,另一头扔到下面。
林锡把桌子搬到床上,踩着桌面,先伸出去一条胳膊抓住水管,然后探出脑袋和半个肩膀。
窗户本来就小,他的肩膀被挤得难受,哪怕有队服垫着,他还是能感到手臂外侧似乎被窗框隔着布料硬生生磨掉一块油皮,火辣辣地疼。
林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衣服当成抹布给人把不知多久没擦过的窗户擦干净了,才勉强从窗口挤出来。他膝盖跪在窗框上,一手撑着空调箱,一手攀着水管,小心地伸脚踩住将管子固定在墙上的支架,然后慢慢将另一条腿抽出来。
“不错不错,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哎哟我艹,谁在楼上往下纸团?素质呢?不知道高空抛物入刑了吗?!”
林锡及时避开第二团用过的卫生纸,攀着水管慢慢往下爬,接近地面时不由松了口气,腾出一只手抹了把冷汗,没注意脑门上多了几条黑灰色的印子。
“妈妈!那里有个人!好像蜘蛛侠!”
林锡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转头,看到居民楼某层有个小孩儿扒着窗户往外看,随后被赶来的家长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