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看见老鼠会哭着喊哥哥,现在瞧见老鼠吃了他的药口吐白沫死去甚至会笑出声;
小时候听见雷声恨不得戳聋自己的耳朵,现在却只担心容棠会不会害怕这样突兀恼人的声响,会不会做噩梦惊醒。
可容棠却反过来问他:你是不是害怕?
会主动小心翼翼地挪一个身位,为他留出半张床的位置,会暗示他:你如果害怕,可以跟我待在一起的。
他的棠棠,真的是这世上最心善最心善的小菩萨。
宿怀低低地笑出声,陪容棠又看了许久话本,等到雷声都小了,时间很迟了,才终于下床吹灭了几盏蜡烛,和他躺在一张床上睡觉。
容棠困意总是来势汹汹,沾床就要睡觉,可半梦半醒间听见窗外雷声,他几乎是本能地往前贴了贴,手便从自己被窝里钻进了宿怀的被子,攥住他手轻捏了捏,声音含糊不清:“不怕哦,这都是正常天气现象,不怕哦……”
栀子清香萦绕了整张床,宿怀躺了一会,听见身侧传来规律而绵长的呼吸,轻轻叹了一口气,总算克制不住冲动,转过身连人带被子拥住他的小菩萨。
“我真的香香的。”宿怀轻声说,微哑的语调落在长夜里,如同古琴奏响的乐章。
下巴在容棠头顶蹭了蹭,有些恶狠狠,像是在命令,又像小心而惴惴地祈求:“你说你喜欢栀子花的,那也要喜欢我,好不好?”
“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哦。”宿怀耍起了小心思,满意地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说:
你小汁,啧!
第42章
淞园像一座世外桃源,远离了京城的繁华与纷扰,日日与诗歌光阴作伴,会让一些人生出迷离的恍惚感。
折花会主题每日轮换,第一天芍药,第二天栀子,第三天春桃,一直到第六天,盛承星才定下了牡丹的主题。
卢嘉熙清早取了牌子来小院,容棠听见这消息讽刺地笑出了声。
宿怀在一边剥开一碗黄澄澄圆滚滚的枇杷,用小叉子戳起来,递到容棠手边:“吃一颗?”
容棠犹豫一秒钟,偏过头,一口包掉枇杷,顿时鼓出来一个小包,宿怀看着挺想上手戳,到底忍住了,问卢嘉熙:“不头不尾的,为什么是今天?”
卢嘉熙回了两个字:“压轴。”
柯鸿雪原在一边撺掇着沐景序陪他玩五子棋,闻言手停了停,笑得合不拢眼睛,落下一子连成线,然后一颗颗收回,极为缓慢而暗示性地吃下沐景序一颗白子,道:“盛承星这胆子,该说不愧是夏元帅跟蕙贵妃一脉相承吗?”
压轴那是戏曲上面的用法,容棠以现代人的眼光去看,戏曲老师是老曲艺家,弘扬传统文化,很值得尊重。
但在大虞这个封建的时代背景下,唱戏的叫戏子,拿怜人戏子跟宫里的娘娘甚至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相比,盛承星若不是皇子,多少个脑袋也不够他砍。
柯鸿雪道:“偏偏在折花会这样的场合,赴会的要么是未出学府的学生、要么是附庸风雅的文官、要么是没什么脑子只知道喝酒享乐的官家子弟,他们听到盛承星这说辞,说不定真的会吹捧他其实将皇后娘娘这位嫡母看得颇重,连牡丹诗会都给了压轴的待遇。这样一来,第一天的芍药倒成了抛砖引玉的那块砖,不仅说不上他不尊重,反倒恰恰因为尊重,才连自己亲生母亲都拿了出来给皇后娘娘做陪衬。”
柯鸿雪笑着落子,也不知道是提醒还是看戏,撇过视线望了一眼容棠,又道:“便是真的有人看明白其中的勾心斗角,想要参他一本,难保不会正中他下怀。世子爷,这闷亏皇后娘娘是不吃也得吃了。”
容棠面色微沉,他正是清楚这一点,所以才觉得不开心。
他吐掉嘴巴里的枇杷核,问:“盛承星今年多少岁?”
小小年纪,一肚子坏水!仁寿帝那几个儿子,哪有一个好的?
就算宿怀不复仇夺位,这大虞皇位便是传给了仁寿帝那几个儿子,又能传得了几世?
容棠再一次觉得这个作者世界观的设定很有问题。
宿怀回答道:“皇子16岁出宫立府,三殿下今年17岁。”他顿了顿,轻笑着补充:“跟我同龄。”
柯鸿雪原笑意吟吟地下着棋,听到‘三殿下’这个称呼的时候唇角不着声色地压了压,抬眸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沐景序。
后者却相当淡定从容,八方不动的样子,连眼神都没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