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绥这么重要,原文却将笔墨几乎全都花在了盛承厉与月氏公主身上,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大绥太子压根没能活着到万寿节。
他死在了远赴他国的路上,大绥国君特意派使臣送了信,要找仁寿帝要说法,开口就要边境接壤的十座城池。
储君的命换十座城池,算不上狮子大开口。
但原著既然是围绕着盛承厉发展的故事,显然不会让他日后的地盘落入旁人手中,在盛承厉的献计下,大绥不仅没要走这十座城池,最后还反过来赔了大虞数百匹骏马和银两。
大绥自己的内斗,小太子本就是一颗弃子,死在大虞的国境上,或许是他为自己国家做出的最大贡献。
政治与外交在当权者眼中是最残忍的游戏,臣民的命如草芥,亲子的命也不过尔尔,容棠觉得厌烦,却又无法改变。
这是男主的高光时刻,纵是他想去救一救小太子,主脑也不允许他自作主张。
这与他无关。
大虞曾有千百战士死在大绥士兵铁蹄之下,如今也不过是他国内斗自食恶果而已,与容棠没有一丝一毫关系。
主脑这般告诉系统,系统再来给他洗脑。
而如今宿怀说,那可能是他的亲人。
容棠怔在原地,不单单为这一个信息。
他想将自己剥离出来,以一个绝对理性客观的视角看这一个故事。
八岁,父母双亲尽数死亡,以为全天下再没有一个亲人。
十八岁,远在异国他乡素未谋面的亲人死在权力斗争之下。
十九岁,亲哥哥为男主操劳、又或者别的原因而死,他在参加完葬礼之后才知道那是自己的兄长。
……
所有的黑化全都有迹可循。
容棠甚至不敢想,这个世界上是不是还有宿怀散落各地的亲人,又一个个在死后才被他知悉。
茫然中虞京城的灯火连成一片,构成了一场滔天的火焰。
不是显国公府那场大火,而是另一场,深植容棠心底,稍稍回想就会忍不住做噩梦的一场大火。
佛寺千年古钟沉沉坠地,敲响深夜里一声不该出现的钟鸣,万千古佛在烈火中被镀上通红的躯壳,面色似痛苦,却仍悲悯望向人间。
千年古寺一朝湮灭,乌黑的云层聚在陀兰寺山顶七日未散,像是漫天神佛都来念了一首往生经,渡这佛寺,渡这人间。
盛承厉找不到慧缅,回了京城,过去两月,秋高气爽、天干物燥,佛寺起了一场大火。
可哪怕如此,高僧慧缅依旧不知所踪,烈火燃烧过的佛寺连一具烧焦的尸体都没留下。
以前容棠不会去想,也不敢去想,这场大火究竟缘何而起;可如今他却忍不住去想,那场大火又是谁放的。
盛夏炎热,容棠浑身却起了一层冷汗。
小卢大人正兴致勃勃地立在沿街一个首饰铺子前,给家中母亲和姐妹挑着礼物,时不时拉着两位学兄帮自己做个参谋。
长街上四处皆是安宁祥和,这简直是画卷中才应出现的盛世繁华。
大道无情,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可这句话本意应是天道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而它分明也对这个世界千万百姓做到了平等地俯视、顺其自然,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