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二十岁穿越,前后三世,三年,四年,又二年,一共九年的时间里,大大小小的病生过不下百场。
轻一点的风寒感冒、头晕无力,重一点的昏迷不醒、身不由己,他早就习以为常。
系统跟他说,这是这具壳子本身自带的弱症。
说他好好做任务的话,获得系统币,兑换药品,可以缓解疼痛,减轻病情。
两辈子下来,容棠对此深信不疑。
以至于这场重病来的前夜,他体会着骨头缝里钻出来的疼意,还能浅笑着跟系统说:“看来今年要下一场大雪。”
身体与四时挂钩,气温骤低,暴雪临城,容棠会生病,许多身体不好的老人家也会生病,这很正常,并不值得过分忧虑。
无非是万一疼狠了,他得提前告诉宿怀,免得他担心忧虑而已。
可第二天,容棠照常起床,照常用过早饭,宿怀上朝不在家,他乘马车去找沐景序。
沅沅在书房里习字念书,容棠与沐景序坐在堂屋,烘着火闲聊,看门外天色阴沉、冬雪将至。
然后容棠起身,脑袋突然极其剧烈地疼了一瞬,像是被一根带刺的针戳进肉里生搅着一般,他一个不稳,险些栽倒。
容棠连忙稳住身形,在沐景序惊异担忧的视线里笑着说:“坐久了,头晕。”
而后若无其事地聊了半晌,转身告别,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一路上行人行色匆匆,天色暗沉,容棠心里莫名一阵空茫的紧张,情绪落不到地上。
直到北方传来一道破空的巨响,似要将厚重的云层都炸开一般,连绵刺耳的鞭炮声响彻十里虞京。
拉车的马受了惊,容棠微微一愣,说不上什么缘由的,蓦地定了神。
他缓了缓,轻声问系统:“盛承厉的府邸落成了是吗?”
系统一圈光团急得在容棠身周团团转,闻言将声音放轻,既怕吵到宿主,又怕他头疼到听不清,小声地说,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是的,棠棠。】
容棠闭上眼睛,点了下头:“知道了。”
该怎么说这些事呢?容棠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琢磨与推测。
脑海中那两团云雾一天一个样,变化细微却真实存在。
灰雾一天天清晰,几乎可以看清云雾之下藏匿的系统空间;黑雾也一天天削弱,像是被灰色侵蚀又稀释,直到浓黑转成灰色,灰色再变透明。
容棠抱着这点希望等它彻底变成透明的那一天。
但从武康伯谋逆之后,一边的灰雾确实愈发透明,可另一边的黑,却又再次浓稠凝聚了起来,仿佛得了什么助力。
直到他刚刚进去一看,大片大片的黑雾开始向另一侧伸出爪牙。
那是盛承厉,容棠几乎可以确定。
武康伯事变后,仁寿帝对五皇子愈加爱拂,哪怕迟了一年,男主依旧可以走上天道希望他走的路。
二皇子离京,三皇子势大,四皇子薨逝,六皇子身负天命,七、八两位皇子又过于弱小,暂且无法争夺皇位。
为救驾也好,为平衡朝堂也好,盛绪炎需要盛承厉这样一位皇子的出现,做他的靶子。
黑雾势弱,是因为盛承厉离京;黑雾卷土重来,是因为盛承厉又一次走到了帝王面前,成为他宠爱的皇子。
容棠不自觉地想,那他算什么?
那他这些疼痛,究竟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