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净:“公子为何而来?”
在他还是寺庙里的一个小沙弥时,他就遇到过那个女人。
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孩。
他本不是华恩寺的僧侣。
他是北方边城一处古刹的小沙弥。
时缝灾荒,他跟着师兄弟们一路逃难去幽州,一路上,师兄弟们都饿死了,他到幽州城时,也似乎走到生命的尽头。
在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佛降临在眼前。
接着,佛变成了一个小女孩,那女孩递给他一个馒头,之后就离去了。
辗转经年,他到了华恩寺,一位得道高僧看他有悟性,便收他为徒。
冥冥中,仿佛有佛的指引,他又看到了她。
她跪在佛前祷告。
他站在佛旁诵经。
他看她越来越憔悴,越来越苍老,他知道她过得并不幸福……
他曾暗中帮过她两次,换来的却是她丈夫对她更恶毒的打骂。
他在想,这是不是佛祖对他六根不净、无法斩断凡尘的惩罚。
但他与她的事情,恐怕连她都不知道,连他最亲近的师傅、师兄都没察觉。
眼前这位公子如何得知?
如何得知想必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有用意。
祁丹椹不喜欢拐弯抹角,开门见山:“恰逢佛诞,佛祖应该恩赐光明予人间。对她……”
指了指那道沧桑的背影:“也应该对其他苦命人。”
在慧净不解的眼神中,他微笑:“四月初九,也就是后天,在下想做一件事,需要大师的佛法相助。”
慧净当即明白过来。
四月初九是安昌侯的生辰,请了华恩寺的高僧去祈福,也请了满京都的勋贵王子皇孙。
他与他师兄弟都在被邀请之列。
这位公子把日子选在四月初九,难道是针对安昌侯?
华恩寺之所以能屹立不倒,就是从不牵涉进朝堂皇族之事。
他连忙道:“公子,贫僧乃出家之人,不该沾染俗物。”
祁丹椹抬抬下巴,指着那妇人方向:“那她呢?”
慧净身体一僵。
祁丹椹微笑:“大师,世界上哪儿来的狗屁神佛,不过是一堆金子糊起来的烂泥巴罢了,您拜了半辈子,他何曾赐福与您?她信了半生的佛,为何深陷泥潭,不得脱身?佛不渡你想渡之人,你可自渡。”
慧净面容动摇,仿佛一粒无尘埃的明珠沾染凡尘,而祁丹椹就是那个引佛堕魔的毒蛇。
祁丹椹言语间无甚温度道:“佛渡我,我渡佛。我可以让她摆脱她那废物老公、恶毒公婆、不孝儿子,带着女儿远离是非之地,过平静富足、她想要的那种生活。我也可以选择一个活物放生……所以,大师,我有心向善,我佛,愿意渡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