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纯白色衣衫,待到走近了,才看到他穿着一身孝衣。
两个路过的丫鬟看了他一眼,快速走开了。
等走得远了,她们才感叹道:“听说夫人死得可惨了,疯疯癫癫的摔破药碗,用碎瓷片扎破自己的喉咙,半天没咽气,鲜血流了一地,听说云桑少爷在当场,目睹了所有的过程……”
“是吗?那真是太可怜了。哎,要不说人还是看命啊,夫人可是京都第一才女,当年苏国公满门荣耀,就这一个女儿,她出嫁时,嫁妆都塞满了京华大街呢,比公主出嫁都气派。废太子没谋反前,京都哪个儿郎配得上她?她写的诗篇千金难求,谁能想到苏国公犯了事儿被腰斩?而她落得个疯癫而死的下场呢?还死得那般痛苦……”
“就是可怜云桑少爷了,年纪那么小,看着亲娘在自己面前咽气。还要被宋姨娘视为眼中钉,处处刁难,他可是京都的神童,我前段时间给他的院子送了点东西,我看到他写的诗句了,可惜我不认字,不知道写的什么,但那个字是真的好看,跟我们侯爷不相上下,他才七岁……这以后可怎么过呢?”
“别说了,云星公子来了,小心让宋姨娘知道,你我都得挨罚。”
湖边长廊上,走过来同样穿着白色孝衣,却笑眼弯弯、春风满面的孩童。
他笑容比夏季的阳光还灿烂,同丫鬟小厮嬉笑玩闹走过湖边。
不一会儿,他就跑到那位被称作云桑少爷的孩童身边。
经过他时,他故意推了他一把,将齐云桑推倒在地。
看着齐云桑手上被蹭破了一大块皮,他趾高气扬,哈哈大笑道:“活该,你是疯子的孩子,你也是个疯子。”
丫鬟小厮并未阻拦,只在一旁笑嘻嘻的。
他们均穿着丧服,却幸福得像金榜题名当日的洞房花烛,人生喜事全都涌现在这一刻。
齐云桑目光落在齐云星的脸上,道:“我是父亲的儿子,你却说我是疯子的孩子,你的意思是骂父亲是疯子了?”
齐云星怔楞一会儿,没料到祁丹椹跟他玩起了文字游戏。
他争辩不过,便不管不顾怒气冲冲道:“父亲不是疯子,你娘才是疯子,所以她活该死了,你跟你娘一样,一个是贱人,一个是贱种,你们是罪人之后,你们都该去死……”
齐云桑没理他,站起来,拍拍衣衫上的灰,往前走。
恼怒自己被无视、气愤这段时日一直被他欺负的哥哥敢这么对他。
他追上去从身后一推,故意将他往水中推去……
哗啦
七岁孩童落水了。
他扑通扑通挣扎着!
冰冷蚀骨的湖水瞬间将他包围,如同洪水猛兽般拖着他往下。
他刚喊出“救命”,嘴里就呛咳了几口冰冷的湖水,窒息感瞬间涌了上来……
齐云星站在岸上,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推了兄长下水而愧疚,反而满脸是报复的畅快。
他捡起岸上的石头砸向水里:“疯子的儿子,贱种,去死吧,我娘说,你娘就该死……”
他的丫鬟小厮站在一旁有恃无恐,完全不去营救。
齐云桑慢慢朝着水底坠去,湖底深绿色水草缠住他的脚,将他往下拽去。
他挣扎着,呼喊着……
无人来救他。
只有岸上的孩子畅快的往湖里扔石头。
挣扎间,他不知是推到、还是踹到哪处湖石。
巨大的作为湖景观而用的湖石砸向他的左腿,连带着将他压在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