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拿着钥匙,连插了几次都没插进去,手颤抖得根本对不准。
黄橙子见宣瑛插了几次钥匙都没有对准,便拿过那把钥匙,轻轻一插,一拧,锁链就掉了。
宣瑛打开铁门,走了进去。
他其实并不想吵醒祁丹椹的。
他是干刑狱出来的,这么多年,他见过的穷凶极恶的匪徒无不在鞭刑之下痛哭流涕。
这些鞭伤,受刑时只是皮肉痛,过后就会牵扯到骨髓筋脉痛,那才是真正的痛彻心扉。
他见过的那些身强体壮的匪徒无不彻夜难眠哀嚎不止。
更何谈是祁丹椹这样单薄体虚之人。
睡着说不定会好受点。
可偏偏祁丹椹极其浅眠,在他开门时,他就听到动静,睁开血丝遍布的眼眸。
宣瑛并未将心疼怜惜展现出来,他大摇大摆走进去,如同以往那般,云淡风轻笑道:“看样子,你在里面过得还不错。”
祁丹椹并不是什么需要人呵护的温室之花,他是历经风雨磨难成长起来的。
祁丹椹曾经是他的对手,是他喜欢的人……
作为对手,他了解他。
作为他喜欢的人,他理解他。
祁丹椹要的从来不是什么怜悯,更不是被捧在掌心的呵护。
他有自己的骄傲与尊严。
他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有着智慧的头脑、无遗漏的算计、精明的手腕……
他应该给他同等的尊重。
祁丹椹自嘲般笑了笑:“还行,有吃有喝,还有人陪聊。”
他知道,宣瑛事先打点过了,所以他的伤看起来可怖,可比御林军动真格的好太多。
听闻进入御林军府衙审讯的犯人,重刑半残是家常便饭。
宣瑛在他旁边坐了下来,脱下披风给他披上,黄橙子连忙将带来的饭食放在祁丹椹的面前。
宣瑛:“吃点东西吧,吃完了我给你上药。”
祁丹椹蹙眉。
这时,宣瑛才注意到祁丹椹的手也被动了刑,十指上是被夹出来的血痕,有些血痂已经凝固,有些皮肉外翻,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
他的手无法伸直,只能自然弯曲着。
宣瑛知道这些用刑的门道。
以祁丹椹手上的伤来判断,只是看起来非常严重,惨不忍睹。实际上未曾伤到筋骨,只存在皮肉。
饶是如此,他依然偏过头,不忍心看。
半晌,他才恢复神色,如同无事人那般,端起初夏的莲子熬成的莲子百合羹,道:“看吧,你还是需要我的,离开我,你连好吃的东西,都吃不到嘴里去。”
祁丹椹白了宣瑛一眼,他就着递到他面前的汤匙喝了一口浓郁的粥羹。
宣瑛在祁丹椹喝得差不多时,又喂了他几口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