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魏信这话无异于明明白白告诉他,现在祁丹椹与世家都是他想要拔掉的刺。

这两根刺,他只看到了自己最想扒掉的那根,却忽略了自己有能力扒掉的那根。

一旦他动了世家的根基,也就是动了江山社稷的根本。

王朝必定会发生动乱,那么他这个皇帝的皇位可能就坐不稳了。

这个老东西在提醒他,他若最在意皇位,就别轻举妄动。

嘉和帝眼眸锐利望着他惧怕半生的老丈人,沉声道:“太尉还是这么爱说谜语,当年你的谜语只有苏泰能听懂,想必这么多年,太尉很寂寞。”

魏信不置可否:“确实寂寞。”

第76章

南书房。

嘉和帝凝视着面前这杆从不曾挪动半分,也不曾偏移半分的秤已经三刻钟了。

李想贴心的为嘉和帝换上一杯温热的茶,关切道:“圣上不是去审问过祁少卿了吗?怎么还为这件事愁眉不展?”

嘉和帝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李从心身上道:“你审问祁丹椹这么长时间,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出监狱时,魏信那句威胁让他心有余悸。

虽然祁丹椹是把利器,但这把利器究竟值不值得他冒着彻底得罪魏家的风险保下他。

虽然这么多年,他羽翼逐渐丰满,能与世家相抗衡。

他也明白,自己迟早与世家有一场正面的交锋,他迟早会与魏家撕破脸皮。

但他对魏信的惧怕是印在骨子里的。

他初登皇位日日夜夜怕魏信要了他的命,所以他才命人闷死他与魏淑妃的长子。

李从心恭敬道:“此子心性不凡,善于谋略,工于心计,是个绝世奇才。”

嘉和帝蹙眉望向李从心:“你从未给人这么高的赞誉?就连朕最聪明的两个儿子宣瑜与宣瑛,你都不曾有过任何赞誉。”

李从心连忙跪下,惶恐却不卑不亢道:“奴才不敢欺瞒圣上,此子确实不凡,若是假以时日,必然是栋梁之才。至于肃王与锦王,奴才卑贱之身,怎敢妄自评断?”

嘉和帝喃喃道:“是啊,谁九岁不是个只会之乎者也的小童,满脑子都想着出去玩泥巴。他却孤身一人杀了满山穷凶极恶的山匪。就凭这点,他就不是个凡夫俗子,只是可惜,他对朕满腔恨意,终究不是朕的栋梁之才。”

他望向面前的天平秤,道:“这个人,若是留下,可以当做利器对付世家,但他将来肯定会将手中之剑刺向朕的心脏……”

李从心谏言道:“圣上,一个人好控制,整个世家不好控制。”

嘉和帝左右为难,道:“可这个人还真不一定比世家好控制,你看看安昌侯府与韩国公府的下场,你再看看朕的两个儿子,老七敢跪在含心殿外说喜欢他,就连老六那个连亲爹亲娘都可以舍弃的薄情寡义之人,却跑来为他说话求情。这两人代表着未来朝堂最大的两股势力,你说,这样的人,真的好控制吗?”

李想试探性问道:“那圣上要治他欺君大罪,处以极刑,以绝后患?”

嘉和帝连连摇头:“不,不,他活着的价值比死去的价值高。出牢狱时,魏信打谜语般威胁朕,若是他瞧不上眼的人,他会来威胁朕?所以,就算祁丹椹不好控制,那也是世家先倒霉。”

李从心狐疑:“圣上的意思是,要放了祁丹椹?”

嘉和帝点头:“对,放了他,但不能全放了。”

李从心似乎猜到什么,望向嘉和帝。

嘉和帝神色凝重道:“传朕口谕,祁丹椹犯下欺君大罪,念其有苦衷,七年来为朝廷立下过不少功劳,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传五十脊杖,以儆效尤。李想,这件事,你亲自来执行。”

李想连忙领命道:“是。”

李从心恭敬跪着,面上丝毫情绪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