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能,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柳不花用有些怜悯的目光看向朱易琨,“这样的人死了以后,往往会碰上一些‘怪事’,他们以为是自己撞邪了,殊不知……”

“邪事之源,起于己身。”

谢印雪说着这句话,负手走到芳芳面前。

芳芳察觉到谢印雪的靠近,颤巍巍抬起头望他,可她在看到谢印雪面容的刹那似乎闻到了一股浅淡的梨香,再之后眼皮就开始发沉,脑袋也逐渐晕怔,最终抵挡不住困倦的疲惫而闭上双目。

谢印雪按在芳芳的肩防着她睡倒在地上,等柳不花过来接替他扶住人后才松开右手,并继续和朱易琨说:“蔺建贤告诉你的那个鬼故事,有很多矛盾和疑点,你自己也应当有所察觉,但起初我也没往他已死这一方向去想,直到你和我说了一个细节。”

朱易琨问他:“什么细节?”

“蔺建贤为意外亡故工人所烧的冥币,最后回到了他的口袋之中。”谢印雪向柳不花伸出手,让他把朱易琨的手机交给自己,垂眸望着屏幕上“蔺建贤”这个名字,一字一句沉声道,“冥币一般而言,只有死人才会收到。”

朱易琨的手机在被交到柳不花手上时就再无别的声音传出了,连嘈杂的电流声都没有,仿佛电话另一端的人已不在手机附近,可那通电话偏偏在谢印雪最后一个字落下时骤然挂断。

谢印雪正要翻看通话记录,就听朱易琨小声回他:“可我听很多鬼故事里,有些活人在撞鬼时就会收到冥币啊。”

比如夜半开车的出租车司机,会在某位诡异的客人下车后,发现客人递给他们的车费,竟是一张张出自“天地”银行的纸币!又或是某个晚归的行人,在路上碰到一个面摊,因着肚子饿坐下来吃了一碗面,等将钱付给老板后,就会发现老板找补给他的零钱,也是数张冥币……诸如此类的恐怖鬼故事不胜枚举。

谢印雪闻言顿住动作,默然了须臾,不由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一个笑话一位病人去医院看病,医生给出病因后,病人却道:我看网上不是这么说的啊。

他回身睨着朱易琨,不怒反笑:“朱老板,看来您很懂?”

朱易琨这个老人精哪听不出来谢印雪说的是反话,立马抬手扇了自己两巴掌,给谢印雪赔笑道:“胡言乱语,胡言乱语。”

“是,活人撞邪时也有可能收到冥币,但收到后他们往往都死了。”说到这谢印雪侧眸瞥向朱易琨,“你看过的鬼故事里,有几人是活下来的?”

朱易琨讷讷道:“……应该都死了吧?”

那些鬼故事往往都是开放式结局,在写到他们发现收到的钱是冥币时便戛然而止,这样文学上的留白是为了给读者留下想象空间,也让整个故事充斥着一种细思极恐的韵味。

“你也知道都是死了。”谢印雪嗤了一声,“光从收到冥币这点来看,的确无法断言蔺建贤死了,可他收到的冥币,是在烧给那位意外亡故工人后,才出现在他口袋内的。”

阴阳两界之物不相通,亡魂也不能直接使用阳间之物,所以才需要亲人为其烧纸钱,点香烛。

而纸钱一旦焚毁,便在阳间再无踪迹,只在阴间流通,蔺建贤又怎么可能重新收到已经焚烧殆尽的冥币呢?

除非,他也是鬼。

或者说……他才是那个鬼。

“我怀疑根本没有什么从十八层意外坠亡的工人。”谢印雪也直接将自己猜测告诉给了朱易琨,“真正从十八层坠下死去的,就是你那发小蔺建贤。”

“不、不会吧……”

朱易琨被谢印雪这句话骇得倒退两步,虽然还是觉得谢印雪说的话过于夸张,可反驳的语气却不如先前那般坚定了:“蔺建贤可是我发小,他死了我不可能接不到消息啊……”

“不信?”

“你应该有蔺建贤其他亲朋好友的电话吧?随便挑一个打过去问问。”

谢印雪将手机递还到朱易琨面前,对他说:“问他们蔺建贤死了没有?”

朱易琨脸色煞白,如丧考妣的接过手机,颤着手在电话簿那翻了许久,最终停留在一个叫做“苏良辉”的名字前苏良辉是他还有蔺建贤的酒肉好友,每逢节假日时他们几人总会在一起聚会喝酒,今年中秋节那天苏良辉虽然没再约他和蔺建贤出去聚会,不过却给他发了祝福短信,如果蔺建贤真的出了什么事,苏良辉不可能不知道。

于是朱易琨应谢印雪要求,颤着手按下苏良辉的电话号码。

云蔚大厦的电梯果然不影响通话,这通电话对方不仅接起的很快,而且说话时声音也清晰流畅,完全没有卡顿或是电流音:“喂,老朱,怎么大早上的就给我打电话?”

“苏老哥……我问你一件事啊。”时间紧迫,朱易琨也不敢和他寒暄太多,连连深深吸气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一起变得缓稳,开门见山的问,“你知道老蔺最近怎么样吗?”

可这个问题出口后,对方却蓦地沉默了。

虽然苏良辉只短暂的沉默了几秒,但朱易琨却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在死寂结束后,苏良辉给出的回答更是让朱易琨遍体生寒:“老朱,你在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