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女孩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温柔而坚定,道:“这个角色是你好不容易帮我争取到的。我没关系,只要能有镜头。”
第二天,殷酥酥果然被化妆师抹成了一只小黑炭。
看着监视器里的新素材,秦媛满意地弯起唇,挥手通过。
保姆车里,梁静帮殷酥酥卸着妆,自言自语:“早就听说这个秦媛不是个善茬儿,真欺负人。”
殷酥酥弯起唇:“能有个镜头就不错了。”
梁静戳她脑门儿,低嗔:“就你想得开。”
殷酥酥进圈这些年,看遍其中的世态炎凉,她知道,圈里人大多捧高踩低,但梁姐是真的对她好。
她握住梁静的胳膊,轻声说:“梁姐,谢谢你。”
“行了行了,别跟我腻歪。”梁静把卸妆棉扔进垃圾桶,又从兜里掏出正在震动的手机,接听,三两句挂断。
梁静说:“我给你借的礼服到了,等下回酒店试试。不合身的话还得改一下。”
殷酥酥狐疑:“为什么给我借礼服?”
“今晚有个晚宴。”梁静说,“你得去参加。”
殷酥酥:“什么晚宴?”
梁静回答:“塞法迪娅家族的晚宴。”
塞法迪娅家族相传是美奇第家族的后裔,也是欧洲现存实力最强的名门,能被塞法迪娅邀请出席晚宴的名流,无一不是在全球范围内颇具影响力的话事人级角色。
殷酥酥这样的小角色,自然不够格受邀。
她的邀请函,是宝格丽给的。
日落之后,夜幕下的佛罗伦萨像极了九十年代的老电影,每一帧都彰显着文艺复兴的贵族遗风。
城市心脏地带,克拉马吉宫酒店顶层宴会厅,名流云集,星光熠熠。
入口处。
梁静小心翼翼检查着殷酥酥佩戴的珠宝钻石,口中不忘叮嘱:“这种级别的晚宴历来都是各大珠宝商的主要售场。记住,你今晚的指标是七十万欧元,加油。”
殷酥酥紧张得手心出汗,低声道:“梁姐,这些珠宝这么贵,要是我不小心弄丢一颗钻,不是惨了。而且里面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怎么给他们推销啊……”
两个姑娘正说着悄悄话,一道熟悉的身影翩然而至。
浓密的波浪卷发,描摹精心的红唇,前凸后翘的火辣身段包裹在一条鱼尾裙晚礼服内。
殷酥酥眨了眨眼,认出是秦媛。
那头的秦媛刚出示完邀请函,余光一瞥,也瞧见了殷酥酥。
秦媛愣住。下一瞬,她眼底流露出几丝轻蔑,嗤笑着讥讽道:“蹭电影蹭红毯还不够,连这种晚宴也敢蹭。不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吗?”
梁静动了动唇正要说话,不料一旁的殷酥酥却先一步开口。
殷酥酥唇畔的笑波澜不兴,温和地说:“媛姐好。不知道媛姐今晚的销售指标是多少?”
“……”秦媛脸色一僵,翻了个白眼悻悻离去。
梁静朝殷酥酥竖起大拇指,用口型夸赞:“牛。”
殷酥酥笑笑不说话。
事实本就如此。
影帝影后也好,无名小卒也罢,在真正的贵族眼中,本质没有任何区别。不过都是展示珠宝的人形架子、华丽养眼的陪饭搭子、只供消遣的乐子而已。
晚宴开始,梁静不得不离去,只留殷酥酥一个人赴宴。
坦白说,殷酥酥虽然是个小明星,也走过红毯,见过世面。但这种档次这种级别的晚宴,她是第一次参加。
偌大的宴会厅灯光璀璨,巨大的穹顶天幕是透明的,依稀可见点点繁星。圣母喷泉池雕塑位于大厅正中,潺潺水流与悠扬的小提琴曲形成二重奏,处处细节,极尽奢华之能事。
耳畔充斥着各类语言,英语,法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名流们举着香槟杯,言笑自若,谈笑风生。
周围种种,全都让殷酥酥不自在。
她小心翼翼,拘谨绕过身旁的衣香鬓影,缩到了整个宴会厅的最边角,默默喝果酒。
忽然有点丧。
品牌方给的七十万销售额,不出意外是完不成了。
天晓得,作为一个外向型社恐,要她主动跟陌生人说句话都很难,更别说搞推销。
可是,如果交白卷,又怎么对得起梁姐的一番苦心呢?
殷酥酥懊恼地揪了揪头发。
纠结再三,一杯果酒喝完,殷酥酥又端起第二杯。就在她喝完四杯果酒,吸气吐气深呼吸,终于打算鼓起勇气,跟身旁的一位欧籍老爷爷搭讪时,宴会厅入口处却传来一阵骚动。
殷酥酥好奇,抬眸望去。
只见大门口众星捧月般走来一个人。
只一眼,她便眸光微闪。
印象中,黑色西装往往使人刻板,紧绷,越是考究的衣着,越凝重。可那人不同,纵是西装革履,笔挺如画,他给人的观感依然高贵而松弛。
颀长挺拔的身量,肩宽腰窄的身形,迎万千注目礼而来,却自若得闲庭信步,那样的底气与贵重,遥远冷冽,几乎是凡尘俗子难以想象的。
何其不公,他竟还长了一副仙姿容貌。
下颌线条利落而清晰,唇形呈一种矜贵的薄,鼻骨高挺,山根流畅,最美则是那双眼,令人见之难忘,深邃清绝得仿佛两口古井,没有半丝涟漪。
是个亚洲籍。
男人出现在宴会厅的时间并不长。因为没多久,塞法迪娅家族的人便殷切上前,亲自将
他迎上了螺旋长梯。
也正是此时,殷酥酥才注意到,原来这个位于顶层的宴会厅,别有洞天——螺旋长梯往上,还有一个单独的观景厅。
那是整个克拉马吉宫的至高处,也是整个佛罗伦萨的至高处,一低头,便轻而易举地俯瞰众生。
高台观景独厅,主家作陪。
很显然,此人身份之显贵,远在其余名门望族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