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Chapter 24

酥酥 弱水千流 3577 字 7个月前

费疑

舟:“高利贷公司的事我会处理。我向你保证,不会再有人去骚扰你的父母。”

费大公子一贯说到做到,一言九鼎,这话无异于给殷酥酥吃了颗定心丸。她悬在心口的大石头骤然落地,眉宇间总算爬上喜色,诚恳地连声说:“那我先谢谢你了费先生,感激不尽。”

费疑舟盯着她晶亮含笑的明眸,微挑了下眉:“你准备怎么表达你的感激?”

殷酥酥愣住,旋即道:“本来是打算请你看展览的。可是今天展览馆人真的太多,我们实在不方便一起出现。”

费疑舟视线扫过车窗外。

不远处,一幅巨大的行架矗立在展览馆外的空地上。行架正面是幅抽象派油画作品,以明黄和深蓝两种色彩为主,画面左侧是举办这次画展的画家的背影照片,最底下映着画家个人简介——顾城,当代抽象派青年画家代表人物之一。

费疑舟问殷酥酥:“你喜欢这个画家的作品?”

“之前念大学的时候看过他的画展,也谈不上多喜欢。”殷酥酥诚实地坦言,“我是个外行,不懂画,看画展纯粹就是看个稀奇和热闹。”

费疑舟目光收回来,平静无波地看向她,说:“你不知道怎么谢我,我倒是有个想法。”

殷酥酥:“你说。”

费疑舟:“明晚你有空么?”

“应该是有的。”

“好。”费疑舟说,“明天晚上八点钟,我会派人到樟树巷接你。”

殷酥酥起初是迷茫的,条件反射地问:“接我去哪里,去做什么?”

费疑舟听出她情绪中的慌乱,慢条斯理地问:“这么紧张,又担心我对你不轨?”

殷酥酥卡住,摇摇头予以否认:“不是。我相信费先生你的为人,你不是那种人。”

费疑舟闻言,并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模棱两可勾起一个散漫的笑,意味深长道:“明晚八点,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

殷酥酥下午四点上的车,等她从车上下来,已经是一个钟头之后。

清影拥有绝对的隐私空间,四面玻璃不仅防弹,还是单向透视材质,从外往里看,一片漆黑,轻而易举便为车主挡去了所有好奇窥视的目光。

殷酥酥再次全副武装,低下脸抓紧了手袋,脚下步伐飞快,很快便消失于人群深处。

费疑舟坐在车里,见她这副做贼似的仪态状貌,眼底有笑意微不可察地漫开。

须臾,他收回视线打了个电话。

不到半分钟,候在数米外的陈志生便返回清影,坐进了驾驶席。

陈志生发动了汽车引擎,眼帘抬高。透过中央后视镜,他看见费疑舟从西服里兜摸出了一盒香烟,用金属点烟器点燃,袅袅白色烟雾背后,面容模糊。

“先生,去公司么?”陈志生问。

费疑舟指尖夹烟,后脑勺抵着座椅枕垫,脸色冷冷淡淡,没有立刻回话。

今天出门忘记带抑制烟瘾的糖,从见

到殷酥酥的第一瞬,他烟瘾就犯了。

那种深入骨髓的欲和痒,分分秒秒折磨着费疑舟的神经。

现在抽了烟,尼古丁暂时将心底的躁动麻痹,却还是处处不对劲。

费疑舟心头感到无端的烦躁。

他视线再次望向车窗之外,那个巨型的抽象画行架。明媚而充满生机的明黄色,和深沉阴郁的深蓝色,被画笔混合,在白纸上水乳交融抵死缠绵。

费疑舟闭眼静了会儿,夹烟的手抬高,覆上额头,薄唇微启吐出几个字:“回南新。”

陈志生知道“南新”是指南部新区的费宅,应道:“是。”

劳斯莱斯清影缓缓开动,驶出停车场,淹没进滚滚车流。

一路驱车回费宅,车厢内一路都是死静。

陈志生退役自国内最精锐的特种部队,服役数年,执行过的大小任务数不胜数,天生对危险拥有强烈的感知。他敏锐地发现,今天大老板的气场不太对。

陈志生不知道原因,也不好奇。

作为费家大公子明面上的专车司机,实际上的私人保镖,陈志生不仅有着一身硬本领,性格也是滴水不漏的谨慎,沉默,寡言,惜字如金。

陈志生只隐约有个感觉,导致费疑舟出现这么强情绪波动的,应该是那个叫殷酥酥的女孩。

毕竟,在殷酥酥出现之前,老板给他的印象就是一片深海,无风无浪,深不见底……

静谧的林荫路驶至尽头,古色古香的红墙绿瓦从树冠顶端显露出一隅。

陈志生将车停稳,恭恭敬敬地说:“先生,到了。”

“嗯,辛苦了。”

留下这句话后,费疑舟下车径直进了兽头大门。路上遇见了管家慎叔和几个园丁,几个中年人跟他打招呼,他彬彬有礼地应下,一切似乎都和往日没有区别。

可是慎叔看出了一丝端倪。

“阿生。”慎叔皱起眉,问自家侄儿,“先生刚才和谁见过面?”

陈志生回答:“和殷小姐。”

慎叔明显一滞,好几秒才又试探着问:“他们聊了些什么?”

陈志生耸耸肩一摊手,表示自己不得而知。

慎叔跟在费善清身边几十年,看着几个少爷小姐长大,是真心实意爱护费家的一众小辈。他探头往楼梯方向瞧了眼,自言自语似的嘀咕打趣儿:“我说走得那么急,连费董都抛一边儿了,原来是急着见这位。”

二楼棋室。

临近傍晚,一轮夕阳悬垂在城市的最西边,天边的晚霞红得像火,娇艳瑰丽,让费疑舟想起了殷酥酥的脸。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随手关了棋室门,走到巨大宽阔的落地窗前,唰一下,将挡光帘合拢。

偌大的屋子顿时陷入黑暗。

费疑舟不喜欢太过明亮的光线,也不喜欢太过鲜艳的色彩,窗外的晚霞太美了,美得太像那个姑娘,看久了,容易让他失控。

他摁亮了

一盏壁灯。

昏沉沉的光洒下来,棋桌的桌面收拾得整整齐齐,白子黑子也躺在各自的棋盅里。

费疑舟坐到了棋桌前,捻起一枚子,却久久无法落定。

举棋不定,因为心是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