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Chapter 27

酥酥 弱水千流 3762 字 7个月前

何助理随之便寒声交代:“把你干过的事和知道的事,都说出来。”

“……欸,好。”

这中年人不知道何建勤的身份,更不知道屏风背后是何许人物,只觉得周遭气场冷沉,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他巴巴地咽了口唾沫,一双绿豆眼悄然抬高,瞟了眼屏风。

屏风上的仙鹤戏水是纯手工的苏绣,针法精湛,栩栩如生,背后的景物十分模糊,只依稀可见两道人影的轮廓。

何建勤冷不丁再次开口,仍是笑,声线却森寒几分:“徐老师当了半辈子娱记,该懂的规矩不必我再教你吧。”

徐福山闻言,生生一惊,忙不迭把头埋下去不敢再乱看,有些结巴地道:“殷酥酥和曲雁时的照片都是我拍的。你们也知道,我们做狗仔的就靠这么点儿本事发财,原本,我是想拍一些曲雁时的料找他团队要钱,根本没想在殷酥酥身上做文章。但是后来有另一个人找到我们,花钱要我们直接把料爆出去,并且要把殷酥酥的大名也带上,所以我才……”

何建勤:“另一个人是谁,说清楚。”

徐福山似乎很是为难,耷拉着脑壳,好半晌才挤出个讪笑,支支吾吾道:“老板,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我收了人家的钱,不能把人家的身份说出去。”

何建勤:“你不说当然也可以,只是从今往后,京城你怕是待不下去了。”

“别别别!别翻脸啊,也不是完全不能说……”徐福山精得很,一看这个笑面虎青年跟他背后老板就都不是善茬,倒戈只在一瞬间。他左右看了眼,压低声道:“那位也是圈里人

,正当红,去年的三金影后,双字名儿,这样说你们总知道是谁了吧?”

殷酥酥用力抿了抿唇。

果然。

同她之前猜想的相差无几,是秦媛在背后捣鬼。

徐福山说完,换上副狗腿的笑容,朝何建勤凑近几步,低声试探:“老板,我知道的我都说了,能让我走了吗?”

何建勤没做声,目光投向屏风背后,带着请示意味。

察觉到何助理的眼神,殷酥酥也不由侧目,看向身旁。

费疑舟脸色如常,阴晴莫测。

殷酥酥迟疑半秒,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西服袖口,倾身小声提醒:“何助理在等你说话。”

费疑舟看了眼殷酥酥,“你说吧。”

殷酥酥一愣:“我说什么?”

费疑舟视线笔直落在她脸上,语气依然平淡:“你想怎么处置这个人。”

“……”屏风那头的徐福山听见这番对白,瞬间吓得脸色大变。他腿都软了,再说话时,语气里也带带上哭腔,一个劲地道歉求饶:“我错了!几位老板!我真的错了!我一个没权没势的小记者,赚钱混口饭吃而已,我发誓我真没想害谁啊!求求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殷酥酥被这道嗓门儿嚷得心烦,不耐地皱了下眉,思索须臾,道:“算了。他也只是收钱办事,让他走吧。”

屏风前的何建勤静候了会儿,没等到大老板给出反对意见,便瞥了徐福山一眼,懒得同这厮费口舌,递个眼色打发。

“谢谢各位老板!谢谢!”徐福山松口气,不敢耽搁,脚底抹油一溜烟儿跑了个没影。

屏风之后,何建勤恭恭敬敬地道:“先生,我在门外等您。”

“嗯。”

征得顶头老板同意,何助理转身走出雅间,顺手将门给重新关上。

屋里只剩下殷酥酥和费疑舟两个人。

殷酥酥浓密乌黑的眼睫垂得低低的,眉宇间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么。

费疑舟端起桌上的茶杯,送到唇边轻抿一口,漫不经心地问:“有什么想法?”

殷酥酥沉浸在思考中,闻声抬起头来,看他:“我应该有什么想法?”

费疑舟把玩着手里的白玉茶杯,冷白修长的指与掌中白玉错落交叠,透出种渗骨的寒意。他侧眸看向身边的年轻女孩,缓慢地道:“秦媛,好像是这个名字?”

殷酥酥微惊:“你知道秦媛?”

刚说完便反应过来。

秦媛是当下圈子里最红的女明星之一,全京城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她的代言广告牌,费疑舟知道她也没什么奇怪。

然而,大公子之后的回答却令殷酥酥颇感意外。

费疑舟道:“上次那个造谣你剧组霸凌的黑热搜,还记得么。”

“嗯,记得。”殷酥酥点点头,“怎么了?”

费疑舟:“我帮你处理那个词条的时候,顺便让何生查了一下,那件事

貌似也和这个名字有关。只是当时没有确切的物证人证,所以我也就没有继续深究。”

殷酥酥白皙的面庞显露出几分凝重之色,沉吟须臾,道:“当时我和我的经纪人其实就已经猜到了。秦媛跟我有点儿过节,加上她前段时间也在争取《凡渡》女一号这个角色,新仇添旧恨,给我使绊子也不奇怪。”

费疑舟:“知道了幕后黑手,你难道没有什么想法?”

殷酥酥:“比如开个发布会揭发秦媛的行径?”

费疑舟扬起眉峰,不置可否。

殷酥酥失笑,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的戏谑:“费先生,你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人,不明白我们这一行的潜规则。秦媛是炙手可热的三金影后,各路名导求着合作的香饽饽,全网粉丝几千万。你知道我两次事件为什么不主动发声不第一时间澄清么,因为在这个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的时代,说得越多错得越多,当绝大多数人已经先入为主认定你有罪,你就已经成了罪人,后续的所有动作都只会越描越黑。以我目前的咖位,跟实力比自己强太多的对手叫板,没有实质性证据,不过是自讨没趣。”

“你可能觉得,这个狗仔刚才说的话就是证据,可秦媛观众缘好,背后又有靠山,她反将一军的机会太多了。最高明的公关手段,不仅可以混淆视听还可以颠倒黑白。没有实质性证据,少数人只会相信自己想信的,多数人不关心事实真相,只在乎这热闹好不好看,这谈资够不够劲爆。”

“不是不还击,是我心知肚明,自己暂时没有这个资格。”

殷酥酥说的是事实。

在这个圈子里,向来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是非公道,谁红谁有名谁腕儿大,谁就是公道。

知道了是秦媛在背后捣鬼又如何?殷酥酥常年处于圈中金字塔的中下游,深知上头的人跺跺脚,底下的人便要落满头灰,以秦媛的资历和人脉,能对她放暗箭的地方根本数不过来。

因此她很清楚,就算知道了秦媛在背后使坏,自己也不能明面上跟这位大前辈撕破脸,甚至哪场活动碰上了,她照旧得招呼一声“媛姐好”。

话音落地,雅间内陷入片刻的静默。

不多时,轻轻一声“砰”,是费疑舟略倾身,将手中的白玉杯放回了桌面。

“没有资格?”费疑舟出声,重复她那番言论的尾梢字句,玩味地品咂。

殷酥酥转头看他。

“殷小姐,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半只脚已经踏进费家大门。”费疑舟掀睫瞧她,嘴角牵起一道懒漫又略微讥诮的弧,“原来我的人,还没有资格还击一个‘影后’。”

殷酥酥眸光突的一闪,心中升起种预感:“你想做什么?”

费疑舟没接她的话,自顾自低眸整理好钻石袖扣,起身,从一旁的衣帽架上取下西服外套,随手往臂上一搭,转身走向门口。

殷酥酥见状,慌慌张张追上去,横着双臂拦在他面前,焦灼道:“你这是要去哪儿?你该不会想直接去找秦媛吧?”

费疑舟面容淡漠,不语。

殷酥酥把他的沉默理解为了默认,皱眉正色道:“费先生,我和秦媛的恩怨纠葛,是我和她之间的事。如果我争气能出头,该找她算的账我一分也不会落,如果我一辈子是个你砸了资源也强捧不红的艺人,那糊是我的命,我挨打立正。”

费疑舟还是不说话。

殷酥酥更焦灼了,不禁抬高音量:“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不会让不相干的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你不能出面去找秦媛。”

如果这位太子爷怒发冲冠直接去找秦媛,那就意味着他和她的关系要大白于天下,到时候各种闲言碎语传回兰夏传回她父母耳朵里,让她怎么解释?怎么说得清?

跟爸妈坦白,她和费疑舟是假结婚?

一个是为了应付长辈,一个是为了拿到好资源?

天哪,她光是想象就觉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