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Chapter 30

酥酥 弱水千流 3762 字 11个月前

殷酥酥愣怔了一瞬。

她想,他是否入戏太深?虽口头协议已经达成,但家长还没有见,结婚证书也还没有领。他竟像已完全将自己当做了她的丈夫,她最亲密最可依靠的男人。

思虑到此处,殷酥酥心头忽地涌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愧疚,她轻咬唇瓣,圆润光洁的指甲抠进了手边的挎包。

包里装着她和梁静商量了一晚上而写出的假结婚协议。

一字一句,一行一列,没有丁点情感,全是索取和算计。

相较这位矜贵太子爷,自己是否过于现实了?

殷酥酥在心中轻声问自己。

但很快,这个疑虑便又消散得一干二净。

心下好笑。

他自幼生长于钟鸣鼎食之家,吃穿用度,样样都是最好的。普通人视为珍宝的稀罕物,对他来说跟一块钱的橡皮擦没有任何两样。

享尽荣华富贵之后,自然看透浮华,随时随地都流露出一丝对名利权势的倦怠。这是真正的上流名门才能尊养出的松弛感。

而她呢?每天昼夜颠倒地工作,为资源为片酬在各路高层面前陪笑脸说好话。从本质上,她与费疑舟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在云端上,不染尘埃,凡事随心所欲,从不用考虑后果。她拿什么跟他比呢?

还是梁静说得对。

这场婚姻是她千载难逢的机遇,她必须为自己实现利益最大化。

一时间车里再没有人说话,安静极了。

片刻,十五分钟时间到。

费疑舟将敷于殷酥酥脸上的凝胶缓慢拉开。垂了眸审度几秒,见姑娘颊上的红肿已消退大半,指印的颜色也淡了许多。

他便细微牵了牵唇角,道:“费琮霁给的药确实不错。”

“谢谢你。”殷酥酥脸依然是红的,不知是疼还是窘。

等大公子重新于她身旁坐端身子,殷酥酥便暗自做了几个深呼吸,吸气吐气数次,终于鼓起勇气打开包,将里头的协议文件取了出来。

费疑舟察觉到她的举动,眼帘落低。

一只小巧雪白的手映入视野。指甲盖粉润透明,每一粒的根部都有一弯浅白的小月牙,纤细五指捏着一份文件样的物品,递向他。

“这……”殷酥酥还是紧张,支吾好几秒才终于说出下文,“这是我列出的同意结婚的所有条件,请您过目。”

费疑舟将协议接过,脸庞平静而懒漫,就像一面不流动也不起涟漪的湖。

殷酥酥用力清了清嗓子,说:“您看看吧,如果有任何的删减……”

谁知,不等她将话说完,他已径自将协议翻到了最后一页。除去黑色钢笔的笔帽,腕骨优雅微动,于落款处银钩铁划签下了大名。

殷酥酥再次惊讶,愕然:“费先生,这些条款您都不用仔细看一下吗?”

“不用。”费疑舟如是道。

殷酥酥哭笑不得:“你就不怕我狮子大开口?把你当冤大头狠狠宰一刀?”

费疑舟从从容容,说:“我竟然允诺了你条件任开予取予求,就绝不会反悔。”

殷酥酥汗颜。

好吧。你你财大气粗你钱多,你了不起。

“另外。”冷不丁的,费疑舟再次开口。

“什么?”殷酥酥下意识接话。

费疑舟眼睛看着她,忽而抬手,冷白色的修长食指以指尖轻轻拂过她细嫩的面颊。

他不知是常年健身运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指腹结着一层薄而硬的茧。此刻。那层薄茧亲密吻着她的皮肤,引来她不可控制的轻抖。

实在太过紧张,殷酥酥脸更红了,背脊挺得笔直。眼观鼻鼻观心,乖乖地一动不动。

又听费疑舟道:“我上次说过,不喜欢听你再喊我费先生。为什么不听话?”

他说话的同时,指腹就在她的的颊上磨啊磨,磨啊磨,磨得她整片脸是麻的,连心尖都在发痒。

殷酥酥动了动嘴,红润的唇像脱了水的鱼儿般张开,呼吸不稳地说:“抱歉,我忘记了。而且我也还没有想好具体要称呼你什么。”

话刚说完,便感觉到那只手指往下,从她的腮划到了她的下巴,轻轻捏住。继而以温柔却不容抗拒的力道,往回勾拽。

带着她跌入他怀中。

眨眼工夫,她纤细的身子便被他完全笼缚。

有力的手臂紧随其后从腰后缓过,将她拥住。

费疑舟抬起殷酥酥的下颌,略微低头,贴近她比脸更红的耳廓,淡淡地说:“你只需要在原本的称谓上去掉前面的姓氏。”

原有称谓上去掉姓氏?

殷酥酥眨了眨眼睛,按照他的指示,下意识低低地、试探地唤出声:“先生?”

先前没有反应过来。此刻喊出口,才惊觉这个词一语双关,亲昵得让人喉头发涩。

殷酥酥的双颊依然滚烫一片。她窘促不安,不合时宜地想:如果这时候在自己脸上打两个鸡蛋,一定瞬间就能熟透。

咫尺处,费疑舟直勾勾注视着怀里的姑娘,在听见那声亲昵的先生时,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一只南国飞来的雁,带来了春的种子,播撒在他的心间,然后便开始生根发芽。

这样强烈的愉悦感,那样的鲜有、罕见、新奇。

他勾了勾嘴角,终是难以自禁,轻轻吻上了她小巧圆润的可爱的耳垂:“你很乖。”

殷酥酥本以为只是简单拥抱,想着马上就要结婚,提前适应肢体接触也无可厚非。却怎么都没料到,费疑舟会突然浅吻她的耳。

短短几秒钟时间,她脸几乎已烫到失去知觉。

出道几年,她不是没有拍过亲密戏,但,唯独和这个男人接触,会让她这样心慌意乱。

她着实被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捂住被他亲过的耳朵,晶亮的眸瞪得圆圆的。想骂人,余光又瞟过前排的驾驶席与副驾驶席。

阿生与何助理,一个目不斜视开着车。一个安安静静坐旁边,对后排发生的种种似乎没有半点好奇心。

殷酥酥更囧了。

他刚才亲她耳朵,他们应该没有看到吧?

怕声音太大被听见,殷酥酥只好往费疑舟凑得更近,压低声音说:“你为什么会突然亲我?”

她咋呼生气的样子格外灵动,费疑舟觉得有趣,也学她的样子压低声,从善如流地回答:“拥抱练得差不多了,理应进行下一步。”

殷酥酥担心他偷袭自己,这次学机灵了,把耳朵捂得严严实实。闻声不知怎么反驳,只能羞愤道:“总之……总之,你以后不能这样一声不响地突然亲我。”

费疑舟颔首:“好。下次我亲你之前,会提前告知你并征得你的同意。

殷酥酥:“……”

殷酥酥简直是彻底无语了——这人什么理解能力?她是这个意思吗?

后排的两人咬着耳朵亲密说着话,没一会儿,周围路况环境发生改变。黑色迈巴赫驶入一条老街区。

殷酥酥注意到车窗外的街景变得古色古香,微惊:“这里不是文庙街吗?”

文庙街是京城的古玩一条街,平日里鱼龙混杂。

费疑舟这样金尊玉贵的贵公子,怎么会来这里?她心生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