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媛被吓到,飞快抬手抹了把脸,转头一看。
休息室的窗户没关紧,一缕夜风吹过来,帘子飘高,月光洒入,照亮她身旁那个人。瘦瘦小小,肤色稍黯,其貌不扬,是扔在人群里她绝对不会再看第二眼的长相。
“江琳达?”秦媛皱眉,瞬间又变得暴躁起来。她满腔怨恨无处宣泄,看见这个出气筒小助理,当即恶狠狠责骂,“这几天你死哪儿去了?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不回,让我和东哥找不到人。”
江琳达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忽然轻笑,没头没尾地问了句:“媛姐,这几天你过得很痛苦吧?”
“……”秦媛愣住。
“你看。”江琳达拿出手机,手指滑动着手机屏,向她展示热搜#秦媛录音#这个话题的实时讨论广场,“你这条话题的阅读量已经几亿了,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在议论,在骂你。”
江琳达此刻的神态有些不正常,秦媛有些心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骂道:“你发神经啊?”
江琳达笑容愈发灿烂,又说:“你知道吗,最开始我录那些对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到效果会这么好。因为我知道,有赵世高护着你,你后台太硬了,哈哈哈哈,幸好你真的够蠢,到处惹事不消停,不然我还没办法借殷酥酥的手整死你。”
秦媛愕然大惊,瞠目:“你、你说什么?”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你。”江琳达癫狂地弯唇,像个压抑到极点后爆发的小丑,忽然一把抓住秦媛的长发,摸出一把明晃晃的铅笔刀,“你对外一副温善和气的样子,私底下烂到发臭,你凭什么戴着虚伪的面具享受那么多粉丝的拥护。我只是你的助理,不是你的丫鬟,你凭什么随便对我呼来喝去想骂就骂想打就打?!”
秦媛痛得尖叫一声,看出江琳达精神状态极不稳定,怕她发疯伤害自己,忙颠颠地恐惧道,“琳达……琳达,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以前我做错了,我也得到惩罚了,求你你冷静一点!”
“你怕我毁你容或者杀了你?”江琳达眼神讥诮,“你太看得起自己了,为你这么个烂人赔上自己,我没你这么蠢。”
秦媛满脸都是泪,惊慌点头:“对对对,你明白就好。”
“我只是来好心提醒你。”江琳达轻声,“退圈之后,记得当个善良的素人,否则你的报应绝对不只是我。”
晚间不算堵,劳斯莱斯清影从“鹿鸣”驶出,四十分钟后便抵达南新区的费氏私宅。
殷酥酥扶着费疑舟回三楼主卧。
男人基础体重摆在那儿,加上又在车里坐了会儿,酒精在神经内充分发酵,他这会儿再靠在殷酥酥身上时,便像是完全使不上力,浑身大半的体重都压在了她身上。
殷酥酥没办法,只能整个人都站到他怀里,用自己的体重做支架,艰难扶着他往床的方向走。
几十米的距离,她走得异常艰难,小小的一张脸蛋憋得通红。
好不容易走到了大床旁边,殷酥酥松了口气,刚缓下力气准备放人,不料身旁的男人已重重往床上倒去,长臂箍在她细腰上也不松,竟直接带着她也跌落在床。
她就这样陷落进他胸膛,像一滴奶油落入一口沸腾的锅,瞬间被烧至融化。
费疑舟反身将她压在了身下,手指摸到她尖俏的下巴,扣紧,低头,灼灼地吻上。
“唔……”殷酥酥皱起眉,双手抵住他,想要把他推开。
男人满嘴满身的葡萄酒气,一点也不难闻,可熏得她脑子极不清醒。
她心跳混乱极了,被他亲得大眼迷离嘴唇红肿,根本都喘不过气。
挣来挣去,半天挣不开,她有点生气了,干脆鼓足勇气一横心一跺脚,直接张开嘴,逮着那只肆虐无度的舌直接咬下一口。
“……”舌尖袭来丝丝痛感,费疑舟动作顿住,总算是停下。
重获新鲜空气,她立刻变成一只被扔到岸上的小鱼,张开嘴大口呼吸。长发散乱,满脸潮红,晶亮的眸气呼呼地瞪着他。
费疑舟支着身子,居高临下俯视怀中身下的她,看见她被他吻到发肿的唇,眸色更深几分,以拇指指腹轻缓暧昧地压住,漫不经心地摩。
“醉鬼。”殷酥酥忍不住小声骂他一句,抬手拍开他讨厌磨人的拇指,又去拽他领带,教导主任训诫顽皮的问题学生般,“打起精神来,捉住你所剩无几的清醒意识,不许发酒疯!”
费疑舟被她吹胡子瞪眼的凶猛模样逗笑,心情大好,忽而便垂眸轻笑出声。
不过这倒是给了殷酥酥逃脱的空间。
她趁他笑得开心,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脑袋,撞他胸上!
费疑舟这厢毫无防备,让她一个猛子偷袭,怕她前额撞疼,下意识伸出双手护住她的头,高大的身躯顺势便侧躺下来。
殷酥酥借势挣脱开,红着脸从床上滚下去,然后站到床边手一指,仗着他醉酒不清醒,壮着胆子趾高气昂地使唤:“你,脑袋睡到枕头上,乖乖躺好。”
费家大公子生平第一次被人这么凶巴巴地命令,微愣,几秒未做出反应。
然后就看见这小姑娘弯腰,手掌绕过他领带三圈,勾紧了用力一提,“快点儿啊,别逼我扇你。”
费疑舟:“……”
这直白又霸气的威胁,成功令太子爷静默。几秒后,他很配合地在床上挪了挪,后脑勺枕上了枕头。
“这还差不多嘛。”殷酥酥满意了,弯起唇角扑扑手,继续吩咐,“不许乱动啊,我去给你打盆热水洗个脸。”
说完,她也没管躺在床上的金主老公是何表情,自顾自就转身进了洗手间。
两分钟后,一盆热腾腾的水盛装完毕,殷酥酥又找了条赶紧毛巾扔进去,然后连水带盆一并端出去,放到了床边的床头柜上。
“我以前大学毕业没多久,就跟着梁姐去参加饭局了。”
殷酥酥觉得醉酒后的大少爷很听话,又有点可爱,她心理上也放松了很多,边拧干毛巾替他擦脸,边小小声地碎碎念,“那个时候,我们真的很苦,走到哪儿都是最底层,每次饭局,我们都要不停地敬酒喝酒,敬酒喝酒。”
费疑舟躺在床上凝视着她,不言不语,安静聆听。
“最开始的时候,梁姐喝一杯,我喝一杯,可是后来她发现我酒量不太行,梁姐就不让我喝了,对外编了个理由,说‘她家艺人酒精过敏’,然后自己硬着头皮喝双份。”回忆起当年的心酸,殷酥酥不禁感慨万千,“有一次梁姐喝多了,也是像你这种情况差不多,我把她扶回家,让她躺在床上,也是像这样,拿热毛巾给她擦脸擦身体。你都不知道她多好笑,醉得分不清东西南北,还记得保护我,跳起来一把把我搂怀里,吼着不许人占我便宜。”
“当时我就在想,这个世界上居然有人非亲非故,还能对我这么好,我真的很幸运。”
殷酥酥说着,忽然抿嘴浅笑,倾身贴近费疑舟些许,促狭道:“现在的情形一模一样。”
费疑舟很轻地抬了眉,略感疑惑。
小姑娘直视着他的眸,语调变得格外认真:“你是我长这么大照顾的第二个喝醉的人。你和梁姐一样,同样的非亲非故,同样的对我很好。”
闻言,费疑舟眸色蓦地深沉下去。
须臾,他抬手轻轻抚过她白皙微红的脸庞,轻声说:“当年你受那些苦,是我不好。来迟了。”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也随之凝滞。
殷酥酥心口猛一震,旋即便飞快移开视线,嘴里嘟囔着小声吐槽:“切,喝多了都满嘴甜言蜜语。就会说些好听话来哄我。”
费疑舟听见她暗搓搓的可爱吐槽,莞尔,没有再言声。
替他擦完脸颊,然后是手掌,脖子,锁骨。
殷酥酥仔细替他擦拭着,做完一切,正准备收工撤退,没成想,腕间竟一紧,被一只估计分明的手给捏住。
“……”她不解,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抬眸看向床上的费疑舟。
费疑舟:“身上你还没有擦。”
殷酥酥:“……?”
殷酥酥呆住,人都傻了。下一瞬,被费疑舟单手一勾抱入了怀。
男人眸色深不见底,带着某种无法克制的情动。天知道,被她柔软的指尖偶尔轻拭,于他而言是何种难以自拔的酷刑。
他低眸注视着她,大掌执了她的右手徐徐往下,覆在了他腰间的皮带上,薄唇贴近她耳侧,嗓音哑得可怕:“宝贝,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