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关注的是国家的政治风向变化,局势的动荡,人如何顺应时代而存,不被历史洪流碾压。
至于通讯不发达时代,机关单位人员安逸过头闲磕牙的破事儿,甚至没法跟她在医院里见过的许多人性至暗之处去比。
乔薇根本不放在心上。
但这没法跟严磊解释,她只能说:“生气会影响内分泌,就是人体的激素。女性内分泌紊乱,会诱发很多病。乳腺结节啊,发展成乳腺癌,子宫肌瘤啊,发展成子宫癌……”
乔薇信口胡说。
“所以从前老话说这个人心胸狭窄,死得早。或者说这人是被人气死的。其实大概率都是情绪影响了内分泌,诱发了什么疾病,导致的早死。”
“所以,没必要,没必要。人又没跑我脸前头说来,我难道要一个科室一个科室地找过去跟人解释吗?”
“睡觉,睡觉,别吵我了啊。再吵咬你。”
乔薇睡了。
她现在作息太稳了,恨不得就是日落而息日出而作了都,到点就困,到点就醒。
可严磊睡不着,抱着手臂背靠着墙生气。
乔薇以为这个谣言里该生气的只有她。她没意识到,这个谣言里其实有个点让严磊非常的不痛快。
虽然“乔薇的爱人是个配不上她的老男人”是那些人的误会。但的确那些人清晰地表达出了对“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惋惜扼腕。
他们觉得他配不上她。
殊不知,这正是严磊内心深处唯一的不安。
严磊作为这篇年代文的男主,当他面对原女主林夕夕的时候,堪称是毫无弱点,简直从头苏到脚。
但那其实是因为他唯一的弱点,他内心深处的自卑,只对乔薇薇一个人。
现在对的是乔薇。
不能一个科室一个科室地找过去跟人解释吗?
严磊瞥了一眼睡着了的乔薇。
她侧趴着身睡,给了他一个后背。
他俯身亲了亲她的蝴蝶骨,轻轻摩挲她的手臂,看了她一会儿,伸出手指轻轻戳她的脸颊。
你就是脸皮太薄。
哼
。
灭蚊定在了八月三十日_[,下面到县,到镇,各公社统一行动。
这可是个大动作。
药粉已经分送到各县,又由县分送到下面各镇,各公社。
下河口镇也忙碌了起来,光是发药粉都让人忙得脚打后脑勺。
镇上几个街道口,都有发药点,居民按户排队领药粉。对公,还要分发到学校、卫生所、饭店、各个公家的单位和店铺。
星期二、星期三发药发了整整两天,才基本上全镇公、私都到位了。就等着到时候一起动手了。
要搁在后世乔薇大概无法想象,一场消灭蚊蝇的活动,会让小镇居民搞得热火朝天,好像开奥运会似的。
但这时代就是这样。集体活动总是热闹、让人兴奋,充满期待。
星期四已经是二十六日了,镇委门口来了两辆车,一辆吉普车,一辆卡车。
传达室的老徐没有像往常那样坐在屋里从小窗口看人,他一听到远远传来的车声,就从传达室出来张望了,看到军绿色的两辆车朝这边来,就冲大门里喊:“小王,快去通知,部队的同志来了!”
门口里的年轻小科员飞快地去通知领导去了。
车轮停下。
也不需要找停车位。镇上能看见的车,一个是镇口的公共汽车,一个就是部队的车。镇委都没汽车呢。
随便停哪都行,反正堵不死人走的路就行。
卡车上下来几个年轻力壮穿军装的后生。其中两个军装袖子上别着白袖套,印着红十字。
吉普车前后门都打开,后面跳下来三个军人,一看年纪就知道是干部。
老徐正要迎上去,副驾驶的门被推开,长长腿直接踏在地上,一个军官钻出来站直身体。肩背宽阔大长腿,身高比别人高了一截,把军服完全撑了起来。
他正正帽子,抬起脸。帽檐压着长眉,鼻梁挺拔,一张英气的面孔棱角分明。
但就是太年轻。
又年轻又彪悍。
传达室的老徐一点不敢轻视他。身上能有这样的彪悍之气的,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上过战场的。
部队不比地方上的机关单位那样能浑水摸鱼,部队里每个干部都是身上带着伤疤,穿越过枪林弹雨,趟过尸山血海才有今天的级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