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睢一停,原本浅淡的神色几乎瞬间柔和下去。
“他”伸出手,似是想要触碰陈山晚却不能,但这一次“他”的心情却没有半分急躁和冷郁,眉眼里都带着笑意:“是吗。”
郁睢轻轻地问:“那你还记得些什么呢?”
陈山晚其实很少和人这样聊天,他不是那种喜欢和人闲聊的性格,更遑论坦诚相见地聊自己的过去。
但对郁睢,陈山晚感觉自己似乎并没有反感,甚至郁睢的问话也没有让他觉得被冒犯。仿佛他本来就该和郁睢聊这些。
陈山晚靠着门,仰着头认真地回忆了一下:“都很片段了,你要问我他哪里对我好,我也回答不出来,但我的记忆就是告诉我,他对我很好。”
好到在说出这句话时,陈山晚的心脏无端收紧了一下,又淡淡的悲恸涌上来蔓延。
他有几分茫然地看着一片漆黑的前方,无法理解自己这一刹那漫上来的情绪。
不重,但莫名却像是水位线上涨的河水,而他身处其中,要逐渐被淹没、窒息,然后坠入其中。
陈山晚其实不喜欢这么黑的地方,但他一直说不上来自己为什么不喜欢,反正他下意识地蜷缩了身体,双臂抱住了双腿,下巴尖也搁在了双膝尖,以此来寻找安全感。
是因为后来再也没见过那个小哥哥,也没了音讯,而那是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所以才让他这样吗?
陈山晚有点想不明白。
隔着一扇门的郁睢又开口:“别难过。”
“他”的声音始终很轻,陈山晚却在这一刻觉得很舒服,好似带着暖意的春风拂过:“你们会再见面的。”
郁睢的手指按着自己的心口,既为陈山晚记得“他”而高兴,甚至为陈山晚因“他”而升起那么多的情绪而愉悦窃喜,也为陈山晚的失落低沉而烦躁。
“他”好想现在就突破这层层枷锁到他身边抱住他。
陈山晚的眼睫缓慢地扇动了下。
他稍稍弯眼,承认自己有点被郁睢安慰到,哪怕这句话其实很套话,可他喜欢听:“如果有缘分的话。”
“…嗯。”
郁睢心道就算没有缘分又怎么样呢。
缘分这种东西,是需要自己努力去争取的。
“他”现在不就争取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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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晚上睡前,陈山晚习惯性刷了一下手机。
其实陈山晚是个没什么社交圈的人,平时一般没人找他聊天。他看手机只是单纯为了让自己放松一下。
陈山晚一打开手机,新闻就推送了个不太能让人放松的东西。
标题有点长,整合一下大概是说施姓男子在山道翻车坠崖,被发现时全身的骨头都粉碎了,就连头骨也是,只剩下一滩烂泥。
陈山晚光是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就有点发毛。
他果断地划掉了这条新闻,又想起什么似的,忍不住切换软件去发消息问了院长妈妈一句:【您还记得大概在我四五岁来福利院的那个哥哥吗?】
因为福利院那段时间总是会接收很多小孩,所以陈山晚怕院长妈妈不知道是哪一个,还特别说明了一下:【就我那个和家里人走丢在我们福利院门口的小哥哥,他长得很漂亮,眼睛不好,缠了绷带,和可可姐姐一样不说话的小哥哥。】
陈山晚其实没指望院长能立马回复,这个点,一般来说院长应该是在哄那些孩子们睡觉,然后还要做今天的清点,没有空看手机的。
但院长却几乎是秒回了他。
【院长妈妈:记得呀,你那会儿跟他玩得可好了,还说以后要和他结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