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了,这么一想顿时更慌了。
刘彻才不管别人慌不慌,又问霍善:“可值一牛犊?”
霍善一听,更认真了。
这人写得这么快,又写得比他好,他都能得到牛犊赏赐,枚皋肯定也是可以的。
但其实一对比别人的文章,谁都知道他的八个字其实远远够不上赏牛犊,没有半点参考价值,只是占了第一个呈给刘彻看的便宜罢了。
刘彻见他不说话,笑道:“怎么?你觉得不值?”
霍善纠结了好一会儿,才一脸肉疼地对刘彻道:“我不要牛犊了,我写得不好,不该得赏的。我听人说,当官要赏罚分明才能治理好一方。您是一国之君,肯定也要赏罚分明才能治理好国家。”
才过去这么两天,师父应当没把钱全花完,他回去以后央着师父给二柱买牛犊就好!
刘彻没想到霍善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瞧他说话时小脸蛋上堆满了不舍,真是叫人啼笑皆非。
国库就算再缺钱,也不缺他这头小牛犊啊!
长辈给晚辈赏赐点东西当彩头,怎么能算是赏罚不分明?
刘彻敛笑说道:“光凭你这话,朕便该赏你了。”
霍善疑惑地问:“为什么?”
刘彻道:“你劝朕要赏罚分明,这是正直敢谏,自然当赏。”
霍善听不太懂,但还是为失而复得的小牛犊高兴不已,继续跟刘彻一起看其他文章。
刘彻再问他好不好,他便不拿自己做对比了,而是拿枚皋当对比。
刘彻自己心中也有评价,起初听霍善这简单粗暴地点评“彼不如此”“此不如彼”本没在意,后来拿起两篇文章一对比,发现还真如霍善说的大差不差。
偶尔有意见相左的,也不过是个人喜好不同而已。
比如他喜欢辞藻华丽的,霍善却不太喜欢,因为一华丽起来他就看不太懂。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才这么大一点,文饰稍多他便觉读得云里雾里,很不爽利!
除去偏好的因素,霍善看文章还是很准的。
本来刘彻只是逗他玩的,见他还真能辩出优劣来便当真让他一起挑选哪些文章值得赏赐牛犊。
一想到关乎老值钱的牛犊,霍善便打起十二分精神来看文章,不时还主动请教李时珍几人自己的想法对不对。
等到众人的文章都轮流呈送上来了,刘彻很快便从中选出了几篇让乐师奏乐颂唱。
其中枚皋、司马迁的诗文皆入选了。
枚皋的文章偏向于夸赞这场盛宴,着笔点还是夸赞当朝;司马迁则更偏向于讲述屈原的遭遇与志向,将他重走屈原流放路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悟都融入其中。
要论文章本身,其实还是司马迁更胜一筹,不过他歌功颂德的力度不够大,资历又比枚皋浅,所以他的文章反而被排到最末去了。
听到自己诗文的人俱是满面欢喜,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能得赏,更因为自己在刘彻面前露了脸。
哪怕只是不怎么深的印象,也比皇帝压根不记得你要好。
不说是皇帝,就说寻常人碰上要找人办事,你是找自己认识的还是找自己不认识的?
那肯定是优先找自己认得的。
皇帝也是人,同样会有这样的想法。
刘彻这位皇帝尤甚。没见到他用人不拘一格,全挑身边那些他看着顺眼的吗?
司马迁几人喜获牛犊以后,庖屋那边便传来了好消息:粽子煮熟了!
庖屋那边也是头一次煮粽子,不过他们都是经验老道的厨子了,又因为在宫中做事开阔了眼界,甭管什么米他们都能把握好火候,是以这次粽子煮得极其顺利。
只是粽叶把里头的糯米和馅料裹得太严实了,他们也闻不出到底香不香。
还是负责试菜的人剥开了一甜一咸两个粽子,才叫众人见到它们的庐山真面目。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次包粽子用的是新鲜箬竹叶,又或者是众人的心理作用,只觉连里头的糯米都被染成了淡青色,米香中仿佛也混杂了竹叶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