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多,大家藏也没地儿藏,干脆驻扎在一起,喝酒聊天。
他们来自不同的门派,朱云宗的弟子们都穿着银红色的弟子服,他们出门在外居然带了很多腊鸡,这个时候给大家分一分,实在是美味的下酒菜。
有个散修慢吞吞地在营地里转来转去,朱云宗的弟子便把他叫过来一块喝酒。
他们谈论很多东西,从手里的酒肉到故乡的美食,从北方的雪聊到南方的花,看到哪个不顺眼的人,就骂他也配出现在这里。偶尔喝大零,就豪情壮志地喊一句,他们也是围杀过祸星的人了。
话题最后落在叶悬止和祸星身上,有人问,如果明天叶悬止失败了,我们会怎么样呢?
谁也说不好,那是祸星,他兴风作浪了一百年,天命好像都在眷顾他。
有个人道,那我得赶紧再喝一口酒。
大家就笑,笑过之后又有些沉重。
天快亮了,大家越来越沉默,最后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等待着清晨的来临。
第一缕阳光落在残阳峰上的时候,叶悬止拿着剑,走上峰顶。他穿着墨青色的长袍,长发被风吹起,神情宁静而庄重。
人群里站起来一个人,他穿着雪白的衣服,起身的时候还施施然拂了拂衣上的尘土,吓坏了跟他坐在一起说笑的人。
玄渚走上峰顶,在叶悬止的目光中站定。
“今日天气很好,”叶悬止平静地看着玄渚,声音甚至是温和的,“会是个晴天。”
玄渚看着太阳眯了眯眼,道:“我喜欢晴天,很暖和。”
“我也是。”叶悬止说着,抽出剑。
后来有很多人试图描绘那场对战,可是文字在此刻显得过于苍白,每个观看过那场大战的人终其一生都难以忘记那样天地变色的情景。如果说玄渚是神族,他的能力得天独厚。那么叶悬止就是在痛苦中蜕变的那个人,他大概不止一次地准备过与玄渚的这场对战,因为他看上去竟然也不落下风。
在最后那阵刺眼的白光散去之后,叶悬止的长剑穿透了玄渚的心口,鲜红的血在他雪白的衣衫上是那样刺眼。
“你不止一次地想过要杀我是不是?”玄渚咳出一口血,看着叶悬止笑,“你准备了一百年,却一次都不肯杀我。”
叶悬止握着剑,声音轻的几乎听不到,“我在杀你。”
玄渚依旧在笑,“你在爱我。”
叶悬止的手开始颤抖,玄渚一步一步走到叶悬止面前,长剑一寸一寸穿过玄渚的心口。
“阿止,我对你不起,毁你一世清名。”玄渚眷恋地看着叶悬止,“拿我去立功吧,你少年天才的美名,你昆仑首徒的前程,我都还给你。”
有风吹过来,玄渚的身影随风散去,在叶悬止眼中一寸一寸消失不见。长剑掉落在地上,叶悬止踉跄了一下,眼前的景物慢慢褪色,随后陷入浓重的黑暗里。
第53章
那是叶悬止还很年幼的时候,小手一点点,用力地握着笔杆。他尽力坐端正,小心掖起了袖口,但每每放下笔,手上还是会沾上两三点墨迹。
宗让月将他叫到跟前,帕子沾了水,一点点擦拭干净。
叶悬止小声跟宗让月道:“师父,我的字写的没有小师叔好看。”
“你小师叔多大,你才多大。”宗让月笑道:“你力气没有他大,写不出来那样地字是正常的。”
他拿过叶悬止的纸笔,在上面写下毫无笔锋笔势可言的一横一竖。“横平竖直,你就先这么练着。”
宗让月摸了摸叶悬止的脑袋,“阿止,做人和写字一样,都在这一平一直之间。”
叶悬止仰头看着宗让月,宗让月看着他笑,往他嘴里塞了个樱桃,“甜甜嘴,以后不许跟你小师叔瞎混。”
叶悬止噙着樱桃,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师父,我记得有个人也很喜欢吃樱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