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电了。”时长荣缩回手:“为了避免你说我侵犯你隐私,我碰都没碰,拿回去自己充吧。”
时允垂眸,幽幽往桌上瞟了一眼,之后将菜单合上递还给服务员。
“我不太饿,吃什么都行。”
“那就尝尝我点的吊烧脆皮鸭。”时长荣就着杯子抿了口茶:“他们酒店上个月刚换了主厨,这道菜现在可是这儿的招牌。”
时允来这儿本就不是为了吃饭,况且他讨厌一切油腻的东西,尤其是鸭子。
“除了吃饭,你找我来还有别的事儿吧?”他靠在椅背上看着时长荣,神态极度懒散。
“也不是什么大事。”时长荣自顾自地笑了笑,之后转头,与边上坐着的许艳萍默默对视了一眼。
“我和你许阿姨商量了一下,虽然结婚的具体日子还没定下来,但也都是早晚的事。我们每天上下班本来就是一起走的,所以干脆让她和临熙搬到咱们家来住,一来她能尽快适应,二来嘛……”
时长荣说着顿了顿,语速慢了下来:“你知道我血压总是不稳,有你许阿姨在,我们也能互相有个照应。”
“你血压不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王婶不能照应你?”
时允目光游移在对面的两人之间,冷眼打量。
时长荣沉下脸,看样子有些不乐意,但仍旧耐着性子与他解释:“王婶毕竟是个外人,还是不方便。”
虽然全程状似商量的语气,但时允算是看出来了,时长荣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跟这女的同居。今天叫自己过来就是走个形式,省得到时候又闹起来,他那边不占理。
“你们俩商量好了,所以现在算是通知我?”
说话间,时允的视线忽而定在了两人落座时紧挨着的肩膀上,贴得极近,不留一丝缝隙。
不知怎么的,他看着看着突然就笑了。
没别的,就是笑他自己。
多余。
“我右边脸已经挨过一巴掌,现在要是说‘不行’,左边脸会不会也会跟着遭殃?”
时允这话算是主动掀起了矛盾,但时长荣的态度却不似以前,竟然没恼,盯着正前方斟酌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小允,那天打你是爸爸不对。”
这前面一句尚且能听,但很快,话锋一转,便又开始挑起了起时允的错处:“可你也该打。”
“你自己瞧瞧,你那天说的都是些什么话,二十多岁的人了,在长辈面前不能总这么没大没小的吧。”
时允像是知道时长荣会说什么,听到这些话并没有感到很意外。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神色却突然认真了起来:“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打我,无非就是当着外人的面让你下不来台,戳着你脊梁骨了。”
“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反对你结婚吗?”
原本想今天一次性把话说个明白,可他这边话音刚刚落地,身后“吱呀”一声,包间门却在此时被从外打开。
许临熙今天穿了身浅灰色休闲衫,背着书包眼眶上还架着副银边眼镜,看样子不像是特地来吃饭的,倒像是正上着课被突然叫了过来。
他进门后没有急于落座,先是把包挂在了衣架上,随后转过身,跟时长荣和许艳萍分别点头打了声招呼。
时长荣一见到许临熙,面上的神色一秒由阴转晴,殷勤地拉着人入座。
时允在一旁瞧得真切,忽而低头自嘲般笑了笑,收起刚才讲到一半的话,转而道:“您亲儿子来了。”
他这话里嘲讽的意味过于明显,引得同处一室的六只眼睛,一时间不约而同向他看了过来。
“你不用跟我在这阴阳怪气的。”时长荣凝着眉,一脸严肃地纠正他:“你们都是我的孩子,不分什么亲疏远近。”
“大可不必。”时允一字一顿。
即使互为血缘关系最亲密的家人,自己的感受也从未被时长荣纳入过考量。这种亲情,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