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腰附到人耳边,忽略周遭一切嘈杂的声响,禄鸣扯着嗓子吼道:“你说谁?”
“时允。”
许临熙嘴里像含了一颗枣一样,说话始终含糊不清。禄鸣费劲分析了半天,最后只从对方口中辨别出这个名字。
“你找时允找了一晚上了,干嘛啊?让他过来陪你喝啊?”禄鸣凝着眉,挥挥手朝身旁的侍应生要了杯温水:“算了你也别喝了,你瞅瞅现在几点了,我再不回家下个月真得被我老婆扣零花钱了。”
“你等着啊,我现在打电话叫时允过来接你回家。”
说罢从桌上拿过许临熙电话,调出通讯录一翻,置顶的第一个竟然就是时允的号码。
时允撂下电话赶到酒吧的时候,禄鸣已经结了账,扶着站姿歪歪斜斜的许临熙就等在街边的大马路上。
时允从未见过人这副失态的模样,一时还真有些难以适应,站在不远处愣是观察了半分钟,这才定定神迈步走了过去,从禄鸣的搀扶下把人接了过来。
时允自己没车,与禄鸣道过别后,只能单手扶着醉醺醺没有重心的许临熙,另一只手腾出来在手机上调出了打车软件。
然而喝醉的许临熙看起来并不是很老实,当然也有身形过高的原因,歪在时允的身上站着找不到合适的着力点,总是没由来地前后摇晃。
似是没意识到现在陪在自己身边的究竟是谁,许临熙眯眼揉了揉发晕的额头,说话间喷薄出一股浓烈的酒气:“明天调到了下午班,你中午一个人吃饭,我不、不陪你了。”
知道他这是把自己当成了禄鸣,时允也没多解释,直接架起他的胳膊将人前倾的身子拽了回来:“哥,你好好站着,我快支不动你了。”
听到耳边的这一声呼唤,许临熙挺直了背,目光闪过一瞬间的清明,看过来:“时……允?”
“你不是……去美国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许临熙说这话的时候凝着眉,两眼直勾勾盯着面前这张时而清晰又时而模糊的脸,抬手抚上人脸颊,拇指摩挲着轻轻捏了捏。
许是饮了酒卸下防备的缘故,他语气相较于平时放软了许多,甚至带着点点可怜兮兮的味道,引得时允心头一酸。
“我回来了,回来挺久了。”
时允回话间,一辆打着空牌的出租车刚好停在两人跟前,时允关掉了打车软件将手机揣回兜里,上前一步拉开了车门:“走吧,我带你回家。”
一边说着一边搀着左摇右摆步伐不稳的许临熙,废了好大的劲才将人摆好姿势塞进车后座里。
许临熙家住在三楼,就这层高,平日里时允两步一个台阶闭着眼都能跨上去。
可今天拖着个人高马大的许临熙,对方脱了力骨架子特别沉,真搀着他一步步挪上楼,的确是废了些功夫。
等两人好不容易站到家门口,先不说许临熙,时允头上已经被汗浸湿了大半。
许临熙家用的还是以前那种指纹锁,时允捏着人几根手指头分别怼了好几次都没把门打开,最后实在失去了耐心,直接掀开电子屏前盖,边研究边对着人询问:“密码多少?”
歪在自己肩头的人不知是不是睡着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没给出反应,就在时允低头准备去瞧一瞧的时候,对方嘴里这才嚷嚷着一句:“你生日。”
耳边传来这不算清晰的三个字,时允心底一沉,目光微微怔了一下。
指尖颤抖着输入一排数字,听到电子锁解码的声音,这才喘口气,将手搭上了门把,低声问:“我没告诉过你我的生日,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临熙胸腔震动猝然咳了两声,没有直接回答,却是漫不经心笑了笑:“你当我都跟你一样,一点心眼不长啊。”
之后借着墙边的力气,被时允半牵半引着,终是跨过门槛进屋寻到了顶灯的开关。
许临熙这所房子时允还是第一次来,开灯后让眼睛适应了一下,这才一路颤颤巍巍把人扶到卧室。
客厅的灯光透过门缝照进来,屋里的光线也算不上特别暗,只是时允不熟悉屋里家具的摆设,刚往前挪了两步,膝盖猝不及防撞到木质的床脚上,痛得他惊呼了一声。
还没来得及弯下腰去揉,下一秒,却是感觉到身旁一个力道将自己的胳膊用力一扯,毫无预警地,就这么落入一个带着暖意的怀抱。
“哪里磕着了,疼不疼?”
许临熙很久没有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对自己说过话了,要不是膝盖上的痛意未散,时允差点以为自己才是喝醉了陷入迷糊梦境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