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江蕊平那小狗护食的模样。
盛清凝望望天,望望地,一时有些费解。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江蕊平怎么那般好哄,沈吟雪甚至都还没有开始哄她,她人就凑了上去,难道说沉浸在欢爱中的人都会变得这样没有自尊?那她在余暮寒跟前的时候,不会也是这样一副没志气的模样吧。
盛清凝一阵恶寒,胃里都开始有些难受。
一直以来她是也没有什么大志气的,可也不是没有自尊的,她很难想为了个少年将姿态放得那般低的模样。
沈吟雪还能称得上是个人才,身上有许多可取之处,余暮寒又有什么呢?
花心滥情,还总见色起意,甚至将自身视为最耀眼的星,但凡是个有姿色的女子都该围着他转。
恶寒感更重了,盛清凝捂着双臂打了个哆嗦。
大概是对余暮寒的厌恶太重了,盛清凝的心口又泛起了疼。
她紧紧拽住胸口的衣料,刚刚用些力气,她脸色就白了几分,一口血喷了出来,鼻尖眼睫都染上了猩红。
她开始吐血,自是都愣住了。
沈吟雪忙上前:“清凝。”
“师父,我没事。”
刚开始吐血的时候会惶恐不安,可等着明白过来这是抵抗命运不得不付出的代价时,心中涌出更多的还是兴奋,这也是她在逃离命运的一种证明。
更何况吐血的人又不止她一个。
盛清凝忽然将她那冯银越嘴硬的模样想了起来。
她是没心没肺了些,可宗门内的人对于她来说都很要紧,更何况她跟冯银越感情并不能算差。
冯银越为人算得上好的,还很仗义,这样的人不该被命运拖累而死。
她一把拽住了卫南漪:“师姐,不如你给我想个法子。”
“什么法子?”
卫南漪忽然间被她扯住了,一时间有些失神。
“当然是帮银越挣脱命运的法子!”盛清凝露出两分急躁:“师姐,银越那样好的人,难道要放任她死在灵根局中不成?”
盛清凝变得太快,刚刚还在吐血,这会儿就关心起来了冯银越。
卫南漪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当然不忍心看着冯银越去死,刚刚知道灵根局中有冯银越的时候,卫南漪就替冯银越抱过不平。
只是卫南漪还真没什么主意。
她从前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让她宽慰人她倒是会,可这让她劝人变心,她哪能有什么好主意。
盛清凝将她拽得太紧,她只能扯了扯沈素:“小素。”
卫南漪叫沈素的时候,沈素还在感叹沈吟雪的手段,她一看就知道沈吟雪是故意的,她早不提冯银越,晚不提冯银越,偏偏在江蕊平刻意拉开距离的时候提。
沈吟雪应当是清楚极了盛清凝的为人,也清楚江蕊平的为人,这才有意激了江蕊平一下,等着江蕊平自己落进她怀中
。
她在汲取沈吟雪的高明之处。
还没等着完全明白就被卫南漪惊醒。
不知道为何,她下意识地看向了沈吟雪,她觉得沈吟雪应该比她更有法子些。
只是沈吟雪没有开口,卫南漪还在等着她说话。
她想了会儿,这才跟盛清凝说:“盛宗主,我先前见过冯长老一次,我感觉她还是较为有尊卑道德的人,既然冯长老不承认欢喜余暮寒的话,你可以当做不知道的,只需日日在她耳边念叨着她那徒儿跟余暮寒是何等深情厚谊,是何等般配,碍于道德冯长老说不定会克制那份欢喜。”
这些时日来沈素也发现了。
变心不一定要是爱上别人,而是逐渐明白生命里更可贵的东西,明白喜欢余暮寒会失去这样的东西。
比如白余就能因为水璃被余暮寒毁了,从而挣脱出来。
竺仙儿也能在皈苍因余暮寒而受伤的时候,甩开一见钟情的故事,冲着心心念念的余暮寒发脾气。
那日里她们在雁碧山中相逢,楚遇晗一声痛呼就唤走了冯银越,她看着很爱徒弟,说不能能碍于道德有所改变。
原书里冯银越就没有袒露过心声。
真要从她口中逼问出什么来,怕是也很难。
盛清凝连连点头,显然是觉得沈素的主意不错,沈吟雪笑了笑又说了句:“能看到会更好,其实清凝你有没有尝试过告诉银越,余暮寒不仅克她,还克她徒弟。”
沈吟雪话说到这里,盛清凝如梦初醒:“我这就去找她!”
听着她们的意思,似乎跟冯银越说余暮寒会威胁到楚遇晗的生命会比威胁到冯银越的更有用些。
沈素有些奇怪,卫南漪也看出来了她的怪异,她说:“小素,冯师妹她们那一脉往上数五代都是极其护短的性子,在临仙山是出了名的宠徒弟,而且每一代都是独苗,自是受尽万千宠爱。”
沈吟雪含笑点了点头:“依着银越的性子,要是有人命里跟她相冲,她只会觉得她命硬且有实力,不怕被克,若是换作了克她唯一的徒儿,那可就不太一样了。”
沈素恍然大悟,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她思绪顿停,而后忽然说:“如果是夫人去说的话,冯长老应该更容易相信一些吧。”
沈素也不是对盛清凝有什么偏见,只是盛清凝表现出来的太过于贪财了,不算是沈素认知里能够做正事的人,卫南漪看着忽会稳重很多,而且她本来就跟冯银越关系更不错,只是要绕开江谙去见冯银越有些难而已。
沈吟雪望着她,沉吟片刻,缓声道:“沈素,你很聪明,不过你有很大的缺点,你只信任你自己。”
她轻轻撇过卫南漪一眼,说话的语调多了些严肃:“或许你也信任南漪,信任你归一宗的孩子,信任些你可以掌握的人,可你不想让她们分担你的压力,大多事都会选择亲力亲为,甚至不会将心中的想法跟她们说的很清楚,我不知道你以前是怎么过的,但你现在也是宗主,而且破坏
余暮寒命格的事也是你一手计划的,你既是站在了这里就要擅长用人,无论你相不相信她都应当让她站在最合适的位置,在局中发挥最大的力量。”
“就现在而言,南漪和平平不能露面,只有清凝能够堂堂正正地站在银越的身边劝告她,还有白箬衣和楚遇晗,她都是有机会去劝慰的。我想你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说你之前才会逼清凝在极短的时间里调整好自己出现在临仙山众人眼前,只是你又觉得清凝的为人不太能担此重任,你不敢在她身上押注。”
沈吟雪看穿了沈素的心思,她没有急于跟沈素讲述盛清凝的为人,也不求短时间内沈素能够觉得盛清凝跟卫南漪同样可靠,她只是循循善诱。
“这局中不仅有你,自然也不需要你一个人付出,既然是救她们的命,她们自己也该有所付出不是么?她们就算是不会为了别人的命去努力,也会为了自己的命,自己身边人的命去努力,明日就要进秘境了,你不可能挨个拽着她们出局,那就该告诉她们怎么做以后放手,把剩下的事交给她们自己去斟酌。”
沈素也知道,她确实是沈吟雪所说的那样。
她看似信任了部分人,可事实上还是会习惯什么事都自己去做。
她孤独惯了,身边忽然有许多可用的人,也不知该如何去用。
短暂的沉默过后,沈素再次抬起的眼中有深深的迷惘:“沈宗主,我输不起,这些年夫人都很想你,每次提到你都会落泪,我……她已经失去过一次师父了,不能再失去一次师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