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毛大雪落了一夜,连累着江蕊平回程的路都不太好走了。
江蕊平在白雪地上踩下紧密的脚印,路没走上多少,鞋子上倒是沾上了厚厚的白雪。
她大可以避开这些的,只是她回宗门的事不似以往那般急切了。
巫良羽那个老东西算计她和沈吟雪就算了,人也不经打,她在辟幽谷打过他一次后,回临仙山没几个月就一命呜呼了。
沈吟雪说巫良羽好面子,江蕊平半点情面不留,伤了他根基不说,还伤了他颜面,他半是受了伤,半是不想活了。
他恶事没少做,自己个都是禁不住半点折磨。
死了也是活该。
江蕊平杀了许多人,不介意再多个老仇人。
可偏偏是惹了沈吟雪不痛快。
沈吟雪耳根子真是软,心也软,总想着孝顺那个假模假样的师父,还想着让她当什么宗主。
江蕊平可不想当什么宗主。
虽说临仙山历来接任宗主之位的都是大师姐,可江蕊平心中还是有数的,她这个大师姐的位置根本就是沈吟雪半推半拽逼上去的。
真要当了宗主,她不得温柔和善一辈子了。
她只想为沈吟雪一个人考虑,担忧不过来临仙山那么多人。
沈吟雪非要她当,那她自是只有跑路了。
江蕊平在这种时候也聪明了一次,她一早就跟几位长老说过没有做宗主的意愿,还在这个节骨眼跑了,巫良羽只有她和沈吟雪两个弟子,这些年也没有别人敢来竞争这个大师姐的位置,临仙山除开她,也就沈吟雪的名声响些。
结果也如她所料的那般,沈吟雪坐上了宗主的位置,而她在沈吟雪无法压制那些长老的时候回到宗门将不服气的一人打过一顿,也就没人再反对了。
她的计划这般好,沈吟雪倒是动了真火。
硬是将她从她屋子里赶出去了不说,还屡屡拒绝她欢好的恳求,甚至将她丢来这苦寒之地采摘药草。
再怎么喜欢沈吟雪,她也是有脾气的。
药草她一早就采好了,只是这归途的路,她磨蹭至极。
御剑飞行不过三日就能回到临仙山,她硬是一步步走。
走了一月有余,还没走到一半的路。
她倒要看看沈吟雪的心是不是石头做的,这么长时间见不到她会不会也担忧她几分。
江蕊平越想越气,她竟是转过头朝回走。
刚刚走出一里开外,远远地就瞧见了个粗衫老妇鬼鬼祟祟地不知在这杳无人烟的雪地里挖着些什么。
江蕊平眼神极好,悄无声息地看过一会儿,忽然瞧见那老妇从怀中抱出个红包袱就要往她刚刚挖好的雪坑中埋进去,江蕊平顿感无趣,刚想离开,那老妇手忙脚乱,不经意地掀开了红包袱的一角,江蕊平瞥见了只玉白的小脚。
那是……孩子的脚。
江蕊平自是不会看错的。
她停
下了脚步,看着老妇的方向,眼神有一瞬的游离。
江蕊平可不是什么好人,不过她已经被沈吟雪逼着做了不少善事了。
如果是沈吟雪在这的话,她应该不会眼睁睁瞧见老妇活埋婴孩的。
江蕊平思及此处,身体轻轻一晃就到了老妇人边上。
她是个凶的,抢过孩子一脚就踢在了老妇背上,没用灵力也没用多少力气,还是将她踢飞了出去一米远。
江蕊平伸手将红布扯开了些,里面果然是个婴孩,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婴。
临仙山也有些结为道侣,诞下子嗣的同门,她们生得那些孩子出生身上就是沾了灵气的,自是不凡,可竟是没一个比得上这孩子的,她生得软白柔嫩不说,眉眼也极其讨喜。
在冰天雪地里,手脚都被冻得冰凉了,她倒是还能笑。
墨黑的瞳孔印着江蕊平的身影,精巧的小手抓上了江蕊平伸过去的手指。
她像是知道谁救了她一样。
江蕊平撇撇嘴,掌心已经多了颗避寒的灵珠挂在了女婴脖颈上。
“谁!”
那老妇身体出乎意料地好,在地上滚了几圈,吃了满嘴的雪,人倒是还能完好无损地爬起来。
江蕊平这才发现,她居然是个练气期的修士。
早知道应该用力些踹的。
她将红布重新拉好,将女婴裹了裹,倒是在红布上瞥见了小字‘卫南漪’,这应该是这女婴的名字。
等着裹好女婴,她这才问着老妇:“你为什么要埋她?”
老妇看不破江蕊平的修为,江蕊平单单看外貌又显得过于年轻了些。
可被那双眼睛盯着,她只觉得如坠深渊,随时都有丢命的危险。
老妇瑟缩了下身子,她朝着江蕊平跪拜下去:“前,前辈有所不知,这孩子的娘生她时死了,她爹痴情跟着走了,老妇人还得修行,带不走这个孩子,这处地偏,找不到人收养她,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将她埋在此处最合适。”
合适?
“你是她什么人?”
那老妇此刻露了几分愧疚:“祖,祖母。”
江蕊平还是头回觉得有人心比她狠,这地方常人待得久了都容易冻死,她将个婴孩埋在这里不是等死是什么。
她倒是只想着成仙去了,只是……江蕊平斜了眼老妇人,伸手搭上了她的肩,出乎意料的是这老妇人年事虽高,根骨还真不错,居然是七阶灵根,差一点就高阶灵根了,她这修炼虽晚,日后也是能有个好前程的。
怪不得要将这孩子埋了,怕是刚发现自身有仙缘,身上突然多了累赘。
沈吟雪该来见见这老妇的,那会儿她说不定就能发觉她几分好了。
跟恶人比,江蕊平便是个好的。
跟好人比,她自是恶劣了些。
江蕊平嗤笑一声,脑海中不知怎的倒是将辟幽谷那只小鱼精想起来了。
辟幽谷那条小鱼精怎么说的,好
像是既是喜欢孩子,那就给她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