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信?”顾轻言问,“怎么突然想起来写这个?”
“想写就写了。”
楚山野那边确实响起纸张「哗哗」翻动的声音:“怎么开头呢?亲爱的……亲爱的言言?”
他的这句话好像穿过了手机的听筒,直白而莽撞地撞进了顾轻言的耳中,烫得他耳根发热:“你占谁便宜呢?”
“我可没占便宜……”楚山野轻笑,“你们写英语作文的时候不都这么说吗?Dear李华,现在我写Dear言言怎么就是占便宜了?”
可他刚才说话的时候分明重重咬了「亲爱的」三个字,这要是说没在悄悄占他便宜他是不信的。
“亲爱的言言,现在是北京时间晚上十点二十分,我在给你写这封情书……”
不知道这又是楚山野的什么癖好,给人写信就算了,还非得一字一句地念出来,越念顾轻言越觉得不好意思,小声说:“你别念了。”
“唔,为什么不给念?”
楚山野似乎正趴在床上,声音中带着点鼻音,听上去委委屈屈的:“反正早晚你都要看见,念念怎么了?”
他说完后叹了口气,似乎十分苦恼:“但我好像一直都写不好这种东西,信也好情书也好,落在纸上就词穷。”
顾轻言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中的信息,问道:“「一直」?你还给谁写过?”
“没给谁啊,就给你写过……”楚山野笑了,“哥,你怎么这么激动?是不是吃醋了?”
“你什么时候给我写过?”
顾轻言倏地抓紧了笔记本的页角:“我不记得了。”
“就是我高三你大一那年的夏天……”楚山野「唉」了一声,“果然,不喜欢的时候我做什么你都不记得,我好伤心。”
不是不记得。
怎么可能不记得?
那个暑假回来,顾轻言原本想关心一下男朋友弟弟的高考成绩,顺便再帮忙报个好点的志愿,却没想到楚山野不告而别。甚至两人还没来得及加个联系方式。
他站在楚山野房间外,看着里面被人打包收拾后空空如也的衣柜和书桌,觉得心里好像空了一块似的,半是难受半是不舒服。
好歹也是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人,走得就这么急,一句话也不想和他说吗?
顾轻言有些失落地转身,正好遇见了从电梯出来的楚皓。
“你弟弟呢?他去哪了?”顾轻言问楚皓。
楚皓挑眉,看了一眼楚山野空出来的房间:“他啊,说是打电竞去了,和爸妈吵了一架后今早就走了。”
打电竞?
这对当时的顾轻言来说属实算一件难以理解的事。
“那他没留下什么想和我说的话吗?”顾轻言问,“一句也没有?”
楚皓沉默了一会儿,耸耸肩:“没有啊,一句也没有,他就是个没良心又养不熟的小畜生,连爸妈都能顶撞,别指望他会想和你说什么。”
……
顾轻言的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姗姗来迟的怒意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没。
他平时鲜少生气,可这现在却气得手都在发抖,恨不能立刻就去材料学院的宿舍狠狠揍他一顿。
楚皓也太过分了吧?脸都不要了?诋毁楚山野对他来说能得到什么好处?
从那次的晕车药开始,到这次楚山野无意间提起的告别信,又有多少事是被楚皓恶意扭曲后告诉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