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尚且如此,作为家长的您和叔叔呢?所做的选择就是在五岁的时候因为不听话,所以就放弃他了吗?”
“你不懂……”姜明玉显然有些心虚,声音小了很多,“他不是我们想重开练的小号,我没必要费那么多时间去管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什么小号?
顾轻言没怎么听懂,蹙眉看向坐在旁边抽闷烟的楚跃进,觉得这个世界上的家庭虽然看上去各有各的矛盾,但本质上又好像是一样的。
隐身的大男子主义父亲,单亲丧偶式育儿的母亲。
虽然现在看上去是姜明玉在推卸本属于自己的责任。
但谁敢说一直闭嘴的楚跃进责任不是更大呢?
从根源上讲,也是楚跃进没做好措施,才让姜明玉觉得自己平白遭了半辈子的苦,让她心安理得地把这份苦难怪在了当年心智未全的孩子身上。
这样的家庭组合,培养出的小孩是什么样的呢?
他,楚皓,楚山野就是很典型的三个例子。
要么过于温驯善良,遇事先反思自己;
要么被宠坏了,觉得全世界都该围着他转;
要么叛逆期持续二十年,长大后和家里断了联系。
而千千万万个这样的孩子的灵魂正每天诞生于这片土地上,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姜明玉不说话了,只坐着低声啜泣。楚跃进抽完了一根烟,又点了另一支烟。
“当年就应该把他送走……”这么长时间,顾轻言终于听见他说了句话,“要是把他送走就好了。”
“楚皓有今天的下场,和楚山野没半点关系……”顾轻言说,“就算没有楚山野,楚皓违法被开除也是他咎由自取。”
似乎因为知道他说的是事实,楚跃进愠怒地瞪了他一眼,最终却还是没再继续说下去。
顾轻言和姜明玉说话时因为紧张而手脚冰凉,这会儿才微微缓过来点,刚刚一直攥成拳的手微微松开,手心被自己捏得有点疼。
他看着姜明玉现在这副颓唐的样子,知道对方估计也不会再问他什么其他问题了,正要开口和她道别,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却忽地震动了起来。
顾轻言走到接待室外面,这才发现之前因为自己的神经紧绷着,根本没听到手机的铃声在响。
而这会儿已经攒了四个来自楚山野的未接电话。
他一阵心虚,连忙接了楚山野的电话,低声道:“喂?”
“你在哪?”
楚山野的语气很紧张:“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都不接,我还以为”
“没事,遇到老师了,聊了两句……”顾轻言勉强压下自己的情绪波动,但声音依旧有些不对劲,“你别担心,我一会儿就回去。”
“行,你接电话就行。”
楚山野似乎松了口气:“我已经到你们学校了,在门外等你,什么时候出来你和我说一声。”
他在门外?
顾轻言拿着电话的手一紧,下意识地抬头向接待室里看去,发现窗户上映着的人影正在晃动,似乎是站起身要走了。
倒霉。
等了一下午不走,非得这么巧现在要走,那他们和楚山野势必会在校门口遇上。
他急得鼻尖满是细密的汗,压着声音,罕见地有些恼火和烦躁:“你别在校门口等我,你……你去别的地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