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牛肉竟是用千日酒炖的?”大胡子吃掉一块炖牛肉,铜铃大的眼珠子这会儿瞪得更大了,随即加快速度,风卷残云一般往自己的碗里夹菜。众人毫不示弱,一个二个吃得满嘴流油,脸上全是惊叹之色。
炖肉全是用五花牛肉做的,瘦肉间或夹杂着雪白的脂肪,熟烂软糯,入口即化;牛肉丸子是用短脑和脖头做的,用木棒反复捶烂揉捏成型,煮熟后口感弹滑,丸子内部自然会出现一个空腔,吸饱了牛油和骨汤,牙齿轻轻一磕就溅出鲜香浓稠的汁液,味道令人拍案叫绝;牛筋先是油炸,再蒸一刻钟,末了入锅爆炒,红亮的汤汁包裹着每一根牛蹄筋,咬人口中先是觉得软糯,快断时又尝到一点点粘弹,口感妙不可言。
这一桌菜,香的极香、糯的极糯、稠的极稠、鲜的极鲜,味道简直被林掌柜做绝了!众人连扒带抢也只吃了个半饱,深夜出兵的怨念全都打消,只余意犹未尽。这一趟来值了,真的值了!
林淡知道他们没吃饱,便把熬了两个时辰的牛骨棒敲碎,做了一盆牛髓汤。炖烂的牛髓藏在骨筒里,用嘴轻轻一吸便滑入口腔,滋味鲜美无比,不但洗涤了味蕾,似乎连毛孔都洗涤了。
大胡子用双手捧着一根牛骨棒,滋溜滋溜吸得极欢快,十分殷勤地道:“林掌柜,你的手艺咋这么好?听赵六他们说你是要进京开店的?若是店开好了,你一定要告诉我一声,我叫我的兄弟们去给你捧场。”
林淡替俊伟男子舀了一勺汤,又夹了一根牛骨棒,自谦道,“我这手艺哪里叫好,将军谬赞了。日后您们若是来京城,只管去我那里……”
不等林淡把话说完,男子沉声道:“捧场归捧场,饭钱还是要给的,林掌柜开店也不容易。”话落冷冷扫了大胡子一眼。大胡子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连说肯定给钱,一分不少。
林淡看出二人的眉眼官司,心知男子的身份肯定不简单,却也没多问。在外行走最忌多说、多看、多做,容易惹上麻烦,反正入了京他们就再无交集,实在不必探究。
等众人吃完饭,林淡便带他们去找自己的马车,顺便缴获了土匪的赃物。俊伟男子不知她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获悉赃物的隐藏地,却也对她的聪慧更多了一层了结。
大胡子帮林淡整理货物的时候仔仔细细检查一遍,确定她真的没有多余的酒水,这才满心不舍地回营,当晚就带着那一坛千日酒入了京城,去找自己的顶头上司威远侯。若说嗜酒如命,大胡子远远不及这位侯爷,对方与永定侯一个镇守东南、一个镇守西北,皆是大楚国一等一的实权人物,得他一句话,一飞冲天指日可待。
林淡把齐氏扶到门口坐下,这才转头看向严朗晴,目光十分锐利,“严姑娘,我还给你的那本菜谱,你可曾翻看过?”
“自然看过。”严朗晴站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态度有些不解,还有些倨傲。
“那么你应该能发现,严家菜谱的前六十页,纸张均已老旧泛黄,字迹模糊,而后面的三百八十八页却洁白如新,墨迹清晰,这是为何?”
严朗晴心道不好,却已经堵不住林淡的嘴。林淡上前一步,扬声道,“那是因为后面的三百八十八页全是我爹研制的新菜色,以弥补严家菜谱的不足。我爹从业数十年,期间创新菜肴数百道,创新技法数十种,均纪录在严家菜谱中,如今酒楼里最受欢迎的几道招牌菜,皆是我爹后来所制。小侯爷,那道烧鹿筋还是老侯爷亲自和我爹研制的,前前后后耗费几月时间,野鹿杀了几十头,您不会不记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