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点点头:“正是呢,虽用土回填的时间不短,但水分肥力皆属下成、实非良田,官牙折了正价、田地带宅院出售,也是乏人问津。”

“加上出了这样的人命官司……”他摇摇头,“百姓们都觉着晦气,恐怕两三年内都卖不出去了。”

他们这般说着,顾云秋却上了心:

考虑到京城如今的地价,想要买个向阳临街的二层小楼,加上置购家具、布置店面,少不得要近万两*白银。

虽说大部分在京中开店的都是租赁经营,每日缴二三百文房钱就是,但他将来多半是要被赶出王府的,这买房的钱也省不得。

罗池山下的田地虽然贫瘠,但它带着宅院一起出售,合算下来买个田庄才四五百两,既省钱又能解决他住的问题。

至于在京中开店的事,还可以从长计议。

他在心中暗暗记下此事,一分神,周山和王妃又聊起了西北,说朝廷这回裁军裁得轻率,西戎王庭眼下看着是混乱,但局势总有稳定那天。

若不早做打算,到时西戎大军突然挥师南下,只怕西北大营会难以应付。

顾云秋对这些并不敢兴趣,听了一会儿,目光就扫向了堂外

院内的队伍减少了大半,得了衣物的人脸上都是笑逐颜开。

可他也很快注意到,有几个小沙弥欢天喜地抱着衣服出去后没多久就去而复返,个个哭丧着脸不说,还偷偷排到队伍末尾。

轮到他们时,周山的家仆认出了他们:

“小师傅,若我没记错的话,您刚才不是已领过一套了?家主人吩咐过,说寺中僧人居士一人只得一套,不能重复领用的。”

小沙弥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倒是旁边有个年轻僧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出家人诚信为本,这是周老板的一份善心,你小小年纪怎么就不学好?”

被师兄一顿教训,小沙弥的眼眶瞬间红了,他走过去拽住师兄衣角,在他耳畔小声说了几句。

那僧人本就皱着眉,越听、脸上的表情也越凝重。

等小沙弥说完,他已双拳紧握、怒目圆睁,“还有这等事?!你带我去,师兄给你们主持公道!”

几个小沙弥忙围过去,带他走出小院。

顾云秋眨眨眼,端起旁边专门给他准备的糖水喝了一口。

然而,才过了不到一盏茶时间,那僧人和几个小沙弥就又灰溜溜地回来了,他们垂头丧气、看上去十分憋屈。

尤其为首的僧人,还气不过地打了廊柱一拳,“什么世道!”

顾云秋皱皱眉,紧接着就看见那僧人搓了把脸,然后赔笑着上前对周家两个仆人小声解释了一番。

那几个家仆一开始面露惊讶,后来脸上的神情就变成了为难,半晌后,才抱歉地冲僧人、小沙弥们一笑道:“……原来是这样。”

“几位不妨到旁边略等等,待会儿若有剩下的,留给几位领走便是。”

僧人立刻合掌拜谢,小沙弥们跟着念了阿弥陀佛后,就跟着僧人一起退到了回廊下,眼巴巴地等着。

顾云秋奇怪地看看他们,又看了看几口衣箱中所剩不多的衣服,忽然意识到

李从舟还没到!

他又仔细环顾了一圈,确确实实没在小院内看见李从舟的身影。

周山带来的衣物用料上乘,顾云秋刚才进来的时候偷偷瞥过一眼:清凉衫用的是湖丝,夹袄也很厚实,就连屐踏上的系绳用的都是彩帛。

怎么回事啊,这人。

顾云秋看着院门有些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