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后来,文皇后的父亲老宰相过世前,也赞了徐惠妃为人,说她聪颖□□、甚识大体。

如今皇后崩逝,文家式微,他们徐家手里却还握着重兵。

就算贵妃无此意、四皇子无此心,那些钻营权柄的朝臣们,难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生出异心。

嬷嬷说得很隐晦,但顾云秋明白其中道理,自不会惹事。

他点点头换上麻服,表示自己晓得的。

至于李从舟,他也很快被寺里的僧人叫走

报国寺是国寺,国母过世自然要开护法渡灵的道场,僧人们都要聚到大雄宝殿前广场上诵往生经、念大悲咒,还要手抄真言焚化祝祷。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宫中传出消息

说襄平侯敬献古方一张,按方煎药后,几个重症的老太妃竟奇迹般痊愈,而后药方就被送到济民坊大量熬制、煎煮,纷发给城中百姓。

顾云秋不太认得襄平侯,只依稀知道他从前也是皇族,后来不知为何自请改姓、出了皇族谱牒,离京、远赴西南。

记忆里,那是个不良于行、坐在轮椅上的精瘦大叔。

不知他与皇室到底有什么矛盾,但疫病能被控制总算是好事,顾云秋舒了一口气,“那还蛮好。”

闻言,旁边收拾行李的小和尚却一反常态冷嗤一声:“道貌岸然,狼子野心。”

李从舟话少,也鲜少骂人。

顾云秋眨眨眼,觉得新鲜的同时,也不免觉得他这话刻薄。

“怎么这样说?”

“既有良方,却不早出,偏偏等到此刻……”李从舟哼笑一声,再不开口。方侯爷这些下作手段,他前世早就见识过。

“或许是因为西南路远呀……”

李从舟睨他一眼,没再解释什么。

小纨绔心怀明月,毫无城府。

既然他看这世间只见繁花,他又何必塞给人泥泞和枯骨。

顾云秋等了一会儿,见李从舟不说话,心下讷讷,转眼却看见小和尚从匣子中取出了一把……月琴。

在京中疫病退散后,西北名寺兴善寺给圆空大师发来名帖,欲邀他往西北一聚,正好他们迎了藏区一位喇嘛来佛会。

圆空大师手中还有几卷经文要译,他在天竺求学时的恩师,也给他写信说几日后会到访中土。

大师分身乏术,便决定让圆净禅师带明义、明济几人远赴西北,也算是给这些弟子们开开眼界。

只是,顾云秋没想到李从舟去西北佛会,行李中竟还要带一把月琴。

现在佛会,这么厉害的么。

注意到他异样的目光,李从舟叹了一口气:

“不是你想的那样。”

“啊?”

李从舟停下动作,看顾云秋一眼后,怀抱月琴、慢慢坐下来:

“这是我娘的遗物。”

“遗……!”顾云秋的声音陡然变高,而后,他又飞快捂住嘴,只眨巴眼看那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