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神仙显灵了?

他偏偏头,试探性将那梁糗放到嘴边舔了一口。

然后他的一双柳叶眼,就都弯成了小月牙:

顾云秋又扑通一声跪倒在蒲团上,他双手捧着梁糗,吭哧吭哧咬掉两口,唇畔带着饼渣,仰脸对着那一排木疙瘩笑:

“谢谢神仙!”

乌影蹲在最高一根梁柱上,看下面的宁王世子三两口把两个饼子消灭光,然后高高兴兴地重新裹毯子卧下。

他摇摇头,还是忍不住轻笑一声,返回客舍就将这一切都原原本本告诉了李从舟。

李从舟静静听着,脸上一直没什么表情。

直到最后乌影绘声绘色演了一遭,说了那句谢谢神仙的话。

李从舟没绷住,嘴角微微扬了扬。

“咦?”乌影却颇为惊讶,忍不住停下动作,分外夸张地绕到李从舟面前、一双眼睛上下打量他,“原来你会笑的啊?”

李从舟:“……”

难怪当初襄平侯要把乌影毒哑。

他又不是褒姒!怎么就不会笑了。

○○○

次日雨停。

李从舟却没能离开宁王府、返回报国寺。

此事说来话长,但简单来说就是:

他病了。

那这病又是怎么得的呢?

一切,就要从这天清晨说起:

李从舟素来浅眠又习惯早起,五更天未明,他就睁开眼、从客舍柔软的大床上坐起。

按着报国寺的规矩,晨起挑水前,众僧需得禅坐一刻。

他撩开被子,正准备盘起双腿,却敏锐地发现胯|下的亵|裤不对劲:

粗麻的布黏腻地贴在他两腿|间,不是遗尿,却凉湿一片。

李从舟怔愣片刻后,霎时黑了脸。

他早非前世的懵懂少年,自然知道这是什么。

正因为知道,他才会面黑如锅底,沉眉紧拧、眼睛死死盯着那块布,像想就这样将它们烧出一个洞。

昨夜,他睡得确实比往常踏实。

一则王府客舍内焚有助眠的线香,二则回到了京中、不用随时想着夜袭的西戎贼子。

紧绷了数年的精神放松,李从舟安稳睡过了前半夜,却在后半夜做起了梦。

梦中他误入了一片桂花林,多年生的金桂、银桂长成了如报国寺门前迎客松那般的大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